第四十五回:孽情旧梦缘断瑜瑾门,三改竹书重启权柄心。
(八)
若将从古至今的皇帝统共上称称一称,太和当这个皇帝其实是十分称职的。光是看人这一点便十分准。
她说商氏骄矜,自然十分精准。若非他熬过了那么久的寂寞,也不会对一个外宅的身份适应得这样快。他第一次见到九皇女时,只觉得她是个标准的皇族人罢了。
又有些皇族的暴戾,又孤独可怜。身上都是皇室教导出来的痕迹,有礼贤下士,也有孤高自诩,有踌躇满志,也有幼女无助。
他带着九皇女四处游历也是为了躲开皇宫,不想做先帝或谁的夫侍的一种无奈之举。为了身入底层,了解四方,衍望小小年纪去过很多乡野灾区,住过破烂不堪的房屋。傅衿带着她在漏雨的房子里,用瓦罐煮着糙米粥,晚上他们两个人躺在床上,听着漏雨的雨点声入睡。
九皇女看着比其他女人更儒雅更有才气,于诗书上一点即通。可有时候十分不老实,经常偷偷潜入不同的地方,翻箱倒柜找证据。他不知道多少次也循着蛛丝马迹,翻墙去找她,几次觉得自己脑袋要掉了。
有一次她抓到有衙差偷盗官府库银,差点死在刀下,把傅衿吓个半死。
宁国中央官学有翰林图画院,各地选送的丹青圣手都会到这里。九儿小时候很喜欢画画,画的也技法高妙。可在密州求学时,有人把她的推选名额,换给了看起来更有背景的学生。虽然事后,这桩事情被清算,那些人也得到了报应。可她却不愿意再拿起画笔,也不喜欢听别人说起画画的事情。
傅衿曾经劝过她,不要和那起子人计较,又百般夸赞她画得好。可她性子倔强,被人贬低过一次她的才学,她年幼的自负接受不了,便不愿意再提起。
九皇女处置那些人时,像个阎罗王。可事后她心里高兴不起来一点,就一个人蹲在院子里,默默不说话。傅衿那时候就知道,这个主子像松柏一样刚劲易折,总是担心她慧极则伤,强极则辱。
若是按照顺遂的发展,要傅衿教她人事,他之后也会当然地成为了她的一个夫侍,还是第一个入王府的夫侍。凭他那骄矜的性子,自许的模样,断断容不下旁的夫侍,不知道会出多少争风吃醋的事情。
也许这几年的磋磨,将他的性子磨得软了,他再见到九皇女时,只剩下了及时行乐。也没有那些在意名分地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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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来你府上,不带我转转吗?”傅衿看见唐王府的匾额时,就知道传闻不虚。
衍望拉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带着他在王府各处行走。走到四座宾客堂的时候,傅衿还笑称有没有一座给他住的。
“那可不行,有的女子喜欢假借收容宾客之名,和别人家的公子搞来搞去。在我这,淫人夫子就是堂堂正正地淫人夫子,不存在一点借名!你若喜欢,我单独给你修个院子如何?这样你去皇陵山天星台也方便。”
两个人手牵着手,闲言闲语转瞬间就传遍了王府上下,众人都不认识这是谁,都还因为是那个传说中的西狭国外室。
“这就是怀过殿下孩子的那个男人吗?看起来也不像怀过的样子。”
“衣领口子开那么大,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男人。”
“怎么殿下偏偏还这样爱重?”
“女人不都喜欢风烧的吗?咱们娘娘也不能例外。”
“这人一看就是个妖孽,娘娘回王府,不去看太后,也不看怀了孕的岑夫人,光带着他。可见,是被妖孽迷了心智。”
“不过娘娘总是东宠一下,西宠一下。也难说他能长久受宠。光是迈进这王府的门槛,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是啊,我可听太后说了,西狭国要遣王子来和亲,要是娶了王室之子,哪里轮得到他呢。他一个叛徒,会被王子磋磨死呢。”
“那和亲,也得送到皇宫里吧。”
“难说,你看邺王的王夫不就是么?邺王府的东西,砸的砸,卖的卖,清缴了不少银钱来。这不,咱们娘娘升了亲王,宫里拨了不少银钱给娘娘修葺王府之用。”
“一时是一时,邺王是郡王,又不姓百里,所以能娶个供品做正房。咱们娘娘又不一样,我看,外国的串种货,是配不上娘娘的。也就是南丘国与咱们同是华夏正统,能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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