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种因果孝王策邺王棋，埋祸事宰相家行险招。（八）苍鹰。

雌鹰的体型比雄鹰要大上许多，北境与西北一带，都喜欢在骑马时用手臂擎着苍鹰作战。孝王养了许多的鹰，专门用来传递情报。雌鹰难以被一箭射死，性情十分凶狠，难以被驯服，所以孝王独爱。

达娃公主身着一身骑装，外佩盔甲与宝剑，焦急地站在孝王身边。“快些快些，邺王是如何说的？”

达娃公主如今会写中原文字了，性情也与十年前十分不同，可她的口语总是带着穆族人的口音。她时而待在北穆国，国君是她的兄长。待在西北一带时，她会穿着校尉的盔甲隐匿在人群中，孝王搜集来的宝物与男人她都要第一个玩。

孝王看着碧蓝天空，盯着有没有雌鹰飞过。

“你急什么？”她轻声笑道，“本王的鹰又不会被人烤了。”

“我怎么能不急？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天菩萨，天的主！最近我发现哥哥的咳疾越来越严重，他要是把王位传给弟弟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还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达娃公主急得团团转，“我不能当着那么多人去弑兄吧？！我要是杀了哥哥，便不能上天成菩萨了。邺王什么时候起兵，百里昂沁，我等不接了！邺王她都说要当皇帝说了那么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办到，不靠谱！”

她又双手交叉，搭在肩膀上，闭目念道，“阿门，我绝对不会屠杀兄长的，等我成了北穆国的国主，我就给哥哥造一个金子做的房子，每天叫侍卫喂给他饭吃。哥哥的妻子我也不会杀死，我会仁慈地把她们关到一起。但是哥哥的侧妃可不行。等我成为了国主，必须也要像宁国一样，实行一妻一夫多侍制。把哥哥其他的女人都没收！”

孝王忍俊不禁，扶着腰大笑不止，“你的阿门一定能感悟你的心思，把你哥哥的女人们都查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苍蝇从天空远处翱翔而来，伴随着一声尖锐嘹亮的叫声，精准落在了孝王的右臂上。

“快看快看！”

孝王将鹰腿上的小纸条拆下来，轻轻展开，却又故意不给达娃看，达娃噘着嘴，呼哧呼哧地生气，却又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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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蓉将一副象牙麻将置在桌上，亲手将牌洗好，问斋则在一旁伺候茶点。一张桌上四个位置的点心各不相同，她记得唐王每一位友人的喜好。

唐王和宋玉、飒若先行入座，剩下的那个位置似乎在等着谁。

“新做的两副麻将，一副象牙的咱们玩儿，另一副五彩螺钿的给后府玩儿了。说起来，这象牙是谁进献的，你们一定猜不到。”

宋玉和飒若齐齐转头看向唐王。

“算了，反正你们也猜不到。是我从来没见过面的一个人，就是北境叶家的右都督，叶兆沣。”

宋玉一面摸着牌，一面说，“还真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听闻叶晷井一直昏迷在床，不省人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殡天了。叶佻樑一直野心勃勃地想成为下一任家主。可去年冬雪灾、冰雹到现在都没停，他怕底下人的议论他大为不祥，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飒若不解，“那他就不能自己造些舆论吗？比如···春日雪灾，是北境有冤屈，他好为百姓谋出路。”

唐王听了这话大笑不止，“飒飒是好手。我可不能让旁人抢了你走。母皇在时，与叶晷井定了约，如今是太和十一年，合约已经到期了。北境能不乱吗？从前合约在时，母皇与长姐都顾及着，国不可无信，否则就不能与其他的国家做交易了，这也算是叶晷井一早就归顺母皇统治的后福了。皇姐原本是在乎着，不能把北境所有的兵都裁撤，不然北穆国和沙俄举兵进犯怎么办。可是后来这么多年——”

唐王开始压低声音，“皇姐忽然发现，有人在养寇自重。”

宋玉和飒若脑海里飞速地转。

飒若：“我一向奇怪，孝王以强悍著称，叶家以治军严明著称，可为什么现在北穆国还没有成为宁国的一部分？”

宋玉跟着点头，“没有人犯罪，讼师就没有事可做，衙门没有人抓，便无油水可捞。可皇上不是不喜欢别人插手中京与北境吗？”

唐王朝着二人神秘地笑，“你们猜，我会是一珠亲王，还是七珠亲王？我真好奇啊，邺王、阎岱姬、叶佻樑，谁会先成为我的刀下鬼。”

飒若和宋玉互相看看，心里有许多担忧。

飒若：“我更不明白的是，邺王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本可以造反？她训兵最为擅长，十年间她向宁国南部和东部输送了不少从她的演武场出来的兵。可她手里的兵并没有那么多，咱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抓到她私自募兵的把柄。”

“我曾经好奇过，是不是邺王觉得宁国有许多兵是自己带出来的，所以觉得她一号召会有许多不同地方的军队跟着相应。可这根本说不通。没有任何部队，敢不听兵符调遣。邺王图谋亲王之位，我倒是能想到。可她竟敢谋反，我如何都想不明白。”唐王在内心里推演过很多遍，她想不到一个邺王能保证自己必然夺得皇位的方案。

宋玉：“你不明白她，她还想不明白你为何不造反呢？分明论起来，你是造反可能性最大的一个，造反成功的概率也会最高。她们应该更盼着皇上治叶家一个罪，这样你的血脉就带着罪过。可皇上自己的父亲是叶家人，皇上最终也不会给叶家什么大罪名的。”

唐王大笑，“你说得对，若叶家还想从前一样在宁国举足轻重，那一旦皇姐驾崩，叶家就算不喜欢我，也只能拥立我。可惜啊，我宁可不当皇帝也想让叶家死干净。叶兆沣送来这样的礼物，似乎有修好之意。听闻叶兆沣出身不高，苦心经营多年才有这样的地位，一直主张北境进行汉化。曾经给皇姐上书，若他成为叶家的掌舵人，下一任开始，只会有叶家的女儿成为叶姓王。在自己任上会一应贯彻皇姐定的政令。”

宋玉挑眉，“你信他？”

唐王：“就因为他一直是这样的主张，所以在叶家的威望不如叶佻樑。近来也有许多北境的子民说，瑞雪兆丰年，预示着上位的叶兆沣。啧啧啧，依我说，都不对。皇姐和我一直发愁，叶晷井等人，把持着北境的军队，在军中的威望甚高，甚至只认叶晷井一个人。要怎么去拿下这样的部队？

他们又畏惧自己会被取代，所以生过的女儿都杀掉，生够了儿子的女人就关起来。结果，去年冬天开始，当了十年兵的男人们就开始往外偷跑，憋不住地当街和女人xx。他发了疯似的抓起来好多人，又杀了好多。有的男人回到军中就呕吐不止，怀起了孩子。怀了孩子的男人更熬不住，就要南下和女人过日子去。

当年他征的兵，是十五岁的男孩子，如今十年过去，也都二十五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不想女人？阴阳失调，必然有天灾。这回的雪灾那么严重，就是因为他的兵卒都趁乱南下，假装因雪灾封住而迷路。母皇说得不错，依照叶晷井这样的治理方法，不过十年，必定民生凋零。到时候不战自胜。”

说话间，问斋引着一个青蓝色绣着宝相花纹的女子进来。那女子谄媚地拱了拱手，“唐娘娘万福，二位姐姐好。流箴此生能有幸与九娘娘和九娘娘的二位谋士一桌饮茶，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