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四月末,瑞王府再次张灯结彩迎娶侧妃。瞧着韩妃嫁进来,瑞王也是如常般行礼,常苒真是笑不出来。韩妃递给常苒茶盏时,常苒也是小酌一口便算作罢。瞧着萧承言牵着其手亲送去棠兰院。常苒实在无法跟去瞧个热闹,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热闹。眼瞧着萧承言那般善待,留恋一周有余......自己满打满算都未有一周光景。夜间摞起高高的被褥,整个人窝在里头,想象萧承言还在身边的那份温存。还想做那个萧承言对待自己很是温情的梦,可梦再也不曾入梦。
但梦却又悄然而至......一夜偶然间萧承言办公后夜色降晚,无心睡眠,便自行在府行走。见一处升起白烟,于夜晚稍显明显,便寻了过去。
行至院墙外,便听墙内传出的催促之声。“滚了没有?不必熬得太久了。滚了便给娘娘端过去吧。”
这般晚才沐浴吗?满腹疑问朝着院门方向过去。
“娘娘夜夜梦魇也不是法子呀。我们能换班倒是无妨,只是娘娘总也没睡个好觉。”是方才催促的小丫鬟声音。
萧承言稍微愣住,停住脚步,一时未听清另一人回了何,只得倒退几步再行听着。“......让吓得。”
“王妃说明日让医女再加些分量,添些重药......”
萧承言听着她们似乎是进了正房,再无声音。便继续朝着院门而去。
院中一时无人看守院门,萧承言看着大开的房门,常苒似抽泣的声音才停。听闻常苒道:“你们去吧。”
便急忙走到房侧,避开人去。身处暗处瞧着,却是关门后各自散了,只守院的重新守着院门口,其余人竟都散了。萧承言心想,此刻,不是该找自己去了吗?怎的没人去呢?后一想,不对,都自己用了药,哪里还需自己。走到窗下,此刻温度回暖,窗还开着小缝,萧承言蹲下身子向内瞧去。内里床帐并未全放下,似因方才被掀起一角,动着角度隐隐能窥见。
常苒已侧躺下,身后牢牢地靠在被子,后干脆转过身去展臂去抱着垒起的被褥。忽而有一刻,不由得想着自己若是那被褥该有多好。好像从未这般抱过自己,不由得心里发疼。
院门已有人把守,萧承言便翻出了院墙。走回书房......
两日间自行偷去问了薛医女,原来常苒当真夜夜梦魇。
“虽是未亲见,也只来要过两次药。没用我这熬药。但看拿走那个分量,想是每晚都要喝的。前儿还过来加重了药量,可能能安睡个几日,但若是常此依赖,只怕再过几日便就无用了,到时再加分量,只怕更伤身。”
“依你看,她为何梦魇?”萧承言问。
“娘娘从南境头次进京吧,想是离开故土,难免水土不服。”薛医女回。
萧承言转过身子才欲出门,却是想起那夜小丫鬟的话,再次转身,语气平和的问:“是实话吗?”
薛医女顿了一顿才回:“那夜娘娘伤得重,是以惊吓过甚,以致气血凝而不归。时常头痛难忍,这梦魇便也是相伴相随。”
萧承言点着头并未说话便朝外去,看着院中那些草药重又回房,问:“需如何调理?我是说,除了你的药。”
“养着护心。气闷郁结,换换环境兴许能好的快些。我也实不敢再行加药,怕娘娘心烧的厉害,别晚间承受不住。若是晚间守夜的婢女未发现......”薛医女回。
萧承言再次离开,虽是记下了,但一直并未让常苒出府静养。
一次次夜间游荡,都会不由得去往懿德院远远瞧着。去往旁院时还会刻意嘱咐晚间守夜的,若是哪个院子谁,梦魇了来寻他,定要通报。但懿德院却没有一次来寻,但萧承言却越发念着。
一次独宿书房,忽而医女来寻,说王妃饮药后心口绞痛,气脉虚停。萧承言一下惊醒。却并无人来。走出书房,朝着懿德院去,发现常苒已能睡个好觉,连懿德院众人也只留下守夜之人各自安寝。才欲走,常苒忽而一声呢喃入耳,帷帐轻动。想来这便是薛医女所说的,纵使加重了药量也只不过抗几日罢了。想都未想,便从窗户翻了进去。稍掀起帷帐,坐于床侧,伸手擦去常苒眼角凝的泪珠。
常苒微微转醒,唤了句:“王爷。”
“嗯。”萧承言微微应着。
常苒却是扯出一丝微笑。“薛凝说这药重了会出幻觉,果然,您来了......”
萧承言迟愣一瞬,原来她以为自己是她梦中所见,是假。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却见常苒即刻沾湿了枕头,那是泪。“是害怕吗?梦到了什么呀?”缓缓俯下身去抱着常苒。
常苒却只是微微摇头,回抱着。
萧承言等了又等也不见回应,全不似旁人总拉上他刻意学些骇人之事。瞧着常苒只抓着自己衣摆一角,并未狠心扯出,便躺身在床沿之侧。
直待时近晨时,萧承言才抽身离开翻院而出。无人知道他夜里确是来过。
后似乎得了便宜,寻着借口独宿在书房。时常府中才安寝,他便到懿德院不远处开始打转,因常苒有时早睡有时晚睡,生怕错过常苒梦魇之刻,甚生生在外忍到半夜,感受着寒风,心却是暖的。其后瞧着众人退去,常苒饮了药后意识似醒似梦时偷偷翻进房,陪着常苒睡。甚至会扯谎,自己就是梦而已。并非真实的。
某夜行于院外,却看懿德院正房并未熄灯,纸糊的窗户能看到常苒在刺绣。
那是一件墨色衣衫,萧承言夜间偷偷看好几次。想着这定是给自己的。那旁人都送过,常苒还未送过她亲绣的衣裳呢。
不知怎的,近来总寻不到机会在书房睡,被请的烦了只得一一去住一晚。给了自己借口,不能厚此薄彼,便也分到懿德院一晚。但却发现自己打从进房,常苒便是那般紧张,脸色煞白一色。说什么都很谨慎,要不不说,要不就思量半天。晚间还未如何,她身子便已打颤。
萧承言只得先行闭眼装睡,常苒才好些。却能从常苒的气息中察觉到她整夜未眠,所以更不会梦魇,自己无从去哄,便也端着。
棠兰院离着书房最近,穿过书房后竹丛便是懿德院侧墙。萧承言见书房无法独睡,便安寝在棠兰院。每每瞧着韩妃入睡后,便从窗翻出,去往懿德院外。但几日后发现韩妃并非每晚都能睡得那般熟,时常阻了萧承言出去的行动,每每瞧着天光见亮,再去已无意义时,萧承言便秧秧的,整日提不起精神。后动了旁的心思,找薛医女要了安眠的香药,自己先行服下清新之药以作抗衡,就算吸入也无大碍。韩妃却是能夜夜睡个好觉,趁着晚间,萧承言便急忙再翻出去。
几日未来,未曾想常苒也已再行添药,任是他叫也已不醒,仍是躺在床侧之余不免担忧。可还是让医女偷偷给常苒减少药量。虽是不想她梦魇,可也不想她夜间再也不需他哄。
梦魇哄旁人上瘾,哄常苒也越发上瘾。特别是常苒以为自己是假,少了些白日的刻意奉承与讨好。
某日夜间瞧着将脸贴在自己臂膀侧面的常苒,忽而惊觉。若是新婚夜自己并未那般,若是因为母妃之事与她多讲些道理,是否也不会这般吓到她梦魇惊惧,也能少些讨好奉承。不禁伸手去抚摸,低头去吻。
常苒朦胧间稍作回应。
萧承言忽而甜香入口,长久的未同常苒一处,一下便起了歹念无法克制。压过去时常苒推拒,萧承言还哄着劝着,让其轻声,同她说做这般的梦不光彩,莫要叫人知。却自得其乐,仿若偷情一般,无比温柔。
直至又一平静的夜,萧承言正在懿德院边上院子等着。来回踱步。却见高月盈突然带人围攻了懿德院。带着一堆手持棍棒的家仆直接冲进了正房。常苒吓得一下起身,就急忙拿起边上的衣服裹在身上。此刻虽然身上有着寝衣,可这些个家仆突然闯入,还是惊恐的。口中大声质问道:“高氏,带这么些人闯出本宫房中?意欲何为?”
“本宫统管府内,接到密报懿德院外常有不明身份之人行踪轨迹,跟本宫找。”高月盈站在门口吩咐道。
高月盈这声极大,惊得萧承言急忙隐住身形,想着是否是自己近来太过放纵,但应该未惊动旁人才对。
“放肆。”常苒目露凶光,胸口起伏难平,盯着门口的高月盈。“本宫为正室,你带这么些匹夫而来?难道要毁我清白不成?”
墨贞却是走上前来,一下翻倒了绣架子。就翻到在炭火盆边上。还说着:“这不是野男人的吧?还没来得及穿上,王妃便在这绣花样。”她们根本不惧怕常苒。都知常苒手中无权,不过虚位。而且之前还挨了打,虽是瑞王也来过两次的,却是也长久的搁置了的。
常苒眼中凶光不止,却是没有再说话的。
那些人根本不顾常苒,一进来二话没说就在屋中四处翻着。手中的棍子四处打着,连熏炉都从桌子上翻倒,掉在地上正好烧在那绣架子上,勾起了炭火盆罩子下的火炭,一下起来烧了个小洞。常苒急忙拿着边上的茶盏泼在上面才没有大范围燃起了火。
外头懿德院的所有人,都被拿住了。一个人都进来不得。一叫喊便被那些婆子殴打。
萧承言本想离开,若查不到人便也罢了。但瞧着这般也不知要闹到何时,还是从院子外翻了进来。外头本见翻进来一男人即刻喊道:“拿住了。”看清是萧承言后一下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