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儿。”常衡心疼的小声唤着。
“兄长,这个孩子没了,必须要他也痛着。他痛着,记着。知道我的痛。才能觉得一直欠我的。但是高氏有了,算算日子我怎么可能原谅他。”常苒忽而便绷不住了,身子随着话语直不停的打颤。
常衡急忙伸手抱住常苒在怀,轻轻拍抚后背肩头。
“若是......我可能真不会回来了,兄长。你真能帮我求得休书吗?”常苒问。
“不会的,他定会去接你的。你......”常衡看看左右,凝着眉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高氏......那个孩子......”
“没有。”常苒瞬间明白,直接答道,并说:“我痛失了孩子,便也不想对别人的孩子动手。不想因为自己的遗憾,变成面目可憎的毒妇人......纵使她们引我入局,可还有之后呢。总还有之后呢。孩子总是无辜的,孩子顺利下生之前,我不会动得。可之后,若我能回得来。”常苒重新看向院子旁的那株梅树。“她们都是有份害我孩子的人,定要她们偿还。”
“妹妹,你是不是,有些误会她们了?”常衡明显迟疑。
“兄长不信我?也难怪,兄长只是听我说。但是......我确定。”常苒重重点头。
常衡用手拍了拍常苒肩膀。“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哥都听你的。哥信你。哥知道我芜儿爱憎分别,哪怕是有血缘无血缘的。我常衡只认妹妹好吧。不哭,一切有哥。”用手拨了拨常苒的头发。
站在永安侯府门口多时。门房打从他来便请安着,却是一时也未起身。
雁南在旁连咳嗽几声,也无法。只得都候着。
“通报,本王要找瑞王妃。”萧承言终还是自己说道。
门房答道:“是。请王爷进正厅稍后。”
陆续换了两盏茶,也不见半个人影。萧承言刚开始站在厅中,觉得常苒是故意吊着自己,等一会也无妨。又等了不知几时,仍是无人前来。便让小北去云芙阁看看。小北却也没见回来,萧承言实难再等,便自行去了云芙阁。还未走到,便看小北和芷兰在门口说着什么。
“王妃呢?”萧承言问。
小北、芷兰急忙跪下。芷兰踟躇着说:“睡、睡下了。”
小北急忙一拉芷兰衣衫,萧承言看在眼中,明显知晓这是扯谎。直接便朝内走去。
云芙阁除了打扫的两个丫鬟,整个院子空荡荡的。萧承言直接便推门进了常苒房间,并没有人。
小北和芷兰跟了过来,小北轻唤一句。
萧承言回过头看着门口的芷兰,问道:“人呢?歇哪去了?”
芷兰一下跪在地上,回道:“小姐......出府了。带着沐秋姐姐和常铎他们。常管家也跟着去了。不知去了哪......没交代回来时候。”芷兰低声哭着。
“别哭了。”萧承言吼道。“伯谦人呢?”
“大少爷在京郊院子,说要躲着您。”芷兰回道。
小北忙在边上碰了一下芷兰。
萧承言反而笑了一下,却是反手,一把重重的拍在屋中桌子上。随后手紧紧握成拳头,放在桌子上。再看向门口跪着的芷兰时,反生了疑惑。“为什么没带你走呢?”
芷兰又说道:“小姐放奴婢回家探亲了。奴婢刚回来。原想着,去找小姐。可不知小姐去了哪里......”
“放?放你回家?”萧承言觉得奇怪。
“是。小姐那时候定要我回家探亲。其实不过一个婶婶,这些年来往的也不大勤了。大少爷屋中的琴霜姐姐说,小姐走之前,站在梅花树下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许便不会弥足深陷。’”
萧承言在屋中转了很久,看着还留有常苒生活痕迹的屋子,独自坐在那很久。回到瑞王府,便让人把外围看着常府的人都打了一顿。“走时候那么多人,你们怎么看着的?那府都空了。要你们何用?”
萧承言想着,原来真是有本事的,真能在自己手下溜走的,自己全然不知如何出府甚至出京城的。那时成婚时,自己怎就能发现呢?眼下,又去了哪?不会是去边境了吧,那里是他们初见的地方。可又觉得不会,为什么要带着那些不相干的人呢?若是去边境,常衡跟着才是最为妥当的。常管家,沐秋、常铎......
忽而想起在瑞王府书房,沐秋缓缓道来的话。“我与妹妹逃难出来,快走至凌洲与前洲境内时......”
没有奴婢?芷兰那时被打了不能行路。那在哪养伤呢?若真那般重,是否会通知家人?那也是探亲......所以这句只如初见,是说沐菊?那去的应该是凌洲与前洲境内左右。
常衡偏也问过自己,盐税的事,打算从何查起。难怪,常衡当时是那副神情。
看来常苒真是伤心的很,可连着所有常家人都愿意陪着演一遍。
常苒站在简府,看到了西边院子新开了荷花池。说是新开,也该是前两年之事了。荷花池边,木头栈道上几处的木板都是刚换的。那荷花现下盛开着,还有不少的鱼在其中。荷花各式各样,却更似莲花一般。看不出什么分别。
瞧着亦柔坐在边上,拿着馒头碎一点点朝着水中扔着,那水中的鱼儿争先抢着。其中三条特别大的红鱼,该是锦鲤鱼,极快速游了过来。那水波纹路被搅动,那小鱼纷纷避让。大鱼的嘴一张一合,一下便吞没了那刚扔入水中的碎渣。水面上留下一个小小气泡,扩展开来,消失不见。
“小莲呀,小莲,快快长大!”
亦柔扔掉最后一点碎渣之后,朝着池子中拍了拍手,仿佛粘在手指上还有一点细碎的沫。口中也极其小声的说了一句。
常苒并未觉得有何,只在边上瞧着。
午间同亦柔绣花,芊芊拿着信进门来递给亦柔。亦柔急忙起身迎过去接过,展开瞧着。笑的格外开心。那墨迹极深,常苒在信纸背面也可隐隐得见。只寥寥一句。亦柔却是反复瞧了又瞧,后小心折好,反身收在房中一雕花精美绝伦的盒子里。
常苒忍不住起身瞧着,虽是远远得却能见其中尽是书信。不过书信,竟如此视若珍宝?
亦柔放置好信件,重安置好盒子。再回身却见常苒已走近,明显唬了一下。
“笑的这般开心?我走过来多大动静,你都没发现。”常苒说着重走回坐下拿起绣品。
亦柔笑着敷衍的回:“普通信件而已。”
“真的?可我看只那一句,来回够得上车马费吗?”笑着突然僵住,愣了愣问道:“是他?”
亦柔愣着却是点头。
“所以,还爱慕?”常苒问了出口,却是觉得。亦柔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了。连信都留着,还用这等盒子。视若珍宝。
“是呀。”听了这句问话,亦柔脸上的笑消失了很多,强撑着。语气无奈了很多。
“那......素家呢?”
亦柔笑着摇头。
“那你......怎么还能留着呢?还不烧了?这日后,若是叫人发现了呢?你的名声......清白也会受损的。日后若被夫家发现,你这般收着同素家公子往来的信。”常苒略有些急切。
相比简亦柔却是微微摇头,极其平静的道:“我舍不得。那些无所谓的。反正......我也没想嫁。”
“可他呢?说不定你写的那些,他早就烧了。”常苒只短暂的思量后便道:“而且,可能于他来往的人,极多。若都这般存着,只怕几个屋都不够。”瞧着亦柔忽而也那般模样,忍不住安慰道,“别苦着脸了。左右他还未娶,你也未嫁。倒也好,这么多年一直有个念。我却不知念着谁......”
“你还不知念着谁......这京城里,可都说你勾了瑞王的魂魄呢。说是你走搬回常府后,瑞王也消瘦了呢。”简亦柔即刻抬起头看向常苒。
“那哪里是让我勾的。那府里一个侧妃,一个美妾。叫她们勾了魂魄才是。”常苒拿起针线,便又绣着。可是说着走神,便让那针狠狠扎了一下。“啊。”
“我看你才是让她们勾了魂。”亦柔也坐下,拿起针线。
常苒气着,拿起边上的剪刀,便扎破了绣着的手帕。
“唉。”亦柔想拦,却是没拦下了。只得叹道:“这连着绣了三日的,就这么毁了。多可惜。”
常苒瞧着。“若是无用,绣了百日又何妨。”
亦柔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常苒。
晨起上街,才发现凌洲街上也是大变模样。好几家店都已更换了主人,那金店竟早已易主了。虽是早晨还有些凉爽,可奈中午便已炎热异常。归府后各自在房沐浴,直待清爽些再传午膳。
“小姐,有位读书人,拿着老爷的手书前来拜见老爷。”简府的侍女,在亦柔的门口说道。
亦柔刚沐浴出来,换好衣衫,正挽着头发。听到侍女的话,便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便去寻老爷呀。怎么通报到我这里了?”
“可老爷不在。门房看着,又不大像是读书人。有股子威武之气。言语间不怒自威。倒有些像......二爷。”侍女回。
“像二爷?”亦柔思量一下,转而拿着珠花,一一在头上比着。不解的再次问:“那来寻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