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打声渐大,亏着人都在门口恭送瑞王。
一男子进屋急忙分开厮打着的四人。
“四哥哥。”赵希琬最先喊着。
“四哥哥。”那两个庶女也急忙喊着。“都是二姐姐......”
“闭嘴。四弟。我们是嫡亲的,你自是信我。”赵希瑶伤的最重,却是也忍不住说着。头上鬓发皆是凌乱,狼狈至极,只好伸手拆散发髻,彻底散下发来。
赵梓珹听着房中众人你言她语的顿时头大,急忙道:“等会再说。”转而看向赵希瑶说,“二姐姐,我虽是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但进府后也听了些。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去瑞王面前问个清楚。”
“不成。”赵希琬一下说道。“爹说了,不准二姐姐再去纠缠。”
“瑞王,现下,还在府吗?”赵希瑶问。
“在不在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带你杀去瑞王府罢了。我们比之常家什么都不差,二姐姐你又是这般不甘心。今日席面都专门为着他摆了,为何不一次性找瑞王明说清楚呢。日后无论待嫁配人,都能走出来的。”赵梓珹说。
“好。”赵希瑶说着便要出去。
赵梓珹却是说道:“你这般不成。戴一顶毡帽。到底不能失了我们国公府脸面。”其实是赵希瑶脸上已经落了痕迹,这般出去必是不成。
赵希瑄接口说道:“姑娘家这般上赶着,脸面早都丢了,还在乎这个。”
赵梓珹回头瞧了一眼。赵希瑄一下便不敢说话了。
赵梓珹瞧着屋中三位庶女说道:“我虽为嫡子,可何时那般自居了。身为你们兄长。又何时冷待你们分毫了。莫说今日姐姐这般,待你们到了婚嫁之时,若有不顺,我也会替你们这般。人生只一次,为何不争?”
高月盈的轿子,才从后面慢慢而来。之前也是高月盈特意让走远点,好同他们一道回去。现在却巴不得快点过来。这身后的目光直就要将人撕裂。还只得佯装无事。回首一一点头示意。
萧承言见后,一扯缰绳,便已缓慢而行。
雁南即刻扶着沐菊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上马车,才嘱咐:“墨贞,雪大,走左边那条巷子道才是回侧门最近的路。不用陪着绕一下正门了。”说完驾着马车随瑞王后行。瑞王府那一众随从,便也跟着马车后面离开。
高月盈眼看着马车离开,才见完礼坐上轿子。才入轿中,泪便难忍。
平安郡主当即同秦霜道:“你一会自己回吧。我得去苏府,今日这场好戏,没来真是可惜。这可比梨园,比那泽岚戏班子有意思多了。”
素远却同高修堰道:“高兄。有空吗?去富春楼喝两杯?”
高修堰应着,巴不得赶紧离开。
萧承言行于路上,却是忽而笑出了声。
“今日的苒儿真是不同。看来没有我,你也能应对自如。”萧承言回,抬手轻轻抚过常苒的发。
“还不是仗着有承言撑腰。”言毕回仰起头,轻在萧承言唇上点啄一口。
萧承言反倒是挑眉深视,搂住常苒,在耳边说道:“苒儿头次在大街上亲我呢。”
常苒略微红脸,转过头去。
“苒儿,以后高氏若是还如此,不必惯着。我必定护着你。”萧承言还是叹道。
“承言。你真好。”常苒嘴角微微一颤。萧承言似察觉,轻轻摩挲肩头,常苒才忍住未哭。
萧承言吻在常苒额头,悄声说:“日后若是想下场便同我一起。真的,做己就好。”
常苒极想转身回抱萧承言,可由于此刻跨坐马上,无法回身,只得背紧靠着萧承言,手也回转过去,拉上萧承言的手臂。
云夫人离席后却是请旨进宫,于太后讲着今日所见趣事。
太后听了良久却是叹道:“白瞎了苒儿。若能进宫......”
“若不是跟了小爷。也不会来咱们慈安宫请安了,人家原先可是有主子的人。”孙倩苇忽而道。
“也是,莫说这下棋之人,说不定这旋转的棋子,也在徘徊呢。且看呢。哀家也是佩服南阳,怎的多年眼光皆如是。这么个丫头,也不知言儿能制住几时。哀家又能用几时。”
“常家还顶用时,王妃顶用便好。若是常家不顶用了,您用着,也不顺手了不是。”云夫人也道。
“那哀家便也期望着她常家子嗣昌盛,后继有人,千秋万代吧。”太后笑道。“想是那常江氏,多聪慧个人。作为院判之女,也学习了一身医术。只做医女两日。便知道这后宫不太平,伺候着流水一般的嫔妃有什么趣。哪有公主来的痛快。无论怎么变迁,公主还是公主。更可况是满宫都宠着的唯一公主。这般心机,也是好的。否则怎么能凭着几封书信,为女儿争出这片天。”
高月盈红着眼在房,却听门房报来,勤国公家四少爷来求见王爷的消息。因瑞王一行还未归府,这便先行报到了禧仪院。请客前厅等候。便又重新上妆。
平安郡主才迈进永昌侯府苏家门便先声夺人:“妹妹,快快。茶饭备下没有。可是方才没食好,光顾着看戏了。”
郡安郡主早迎出来,应道:“备好了,快讲讲。你着人来同我说时,我便惦记了。若是知道这般,我也定去瞧个热闹了。”
......
“慎嫔这番独宠,可是叫后宫之人着急了。这般无根基的,反而不好对付。不像那身后有家族根系的,那族中有一不省心的,便掣肘住了。这慎贵人在慈宁宫。虽说看不出来是南阳之人,可明摆着就是太皇太后的人。那旁人尚且忌惮,怎的这慎嫔便这般宠着?还不顾着祖宗规矩,连续晋位。”
“有时候可能爱,会叫人明知是错,依旧义无反顾。”平安郡主略有深意笑着,却也一时陷入深思。良久后突然说:“今儿还有一桩事,律王妃同云夫人提起了一个人。一个当年,一舞动天下,容貌堪绝色之女子。”
“程媜?”郡安郡主脱口而出。“好好的,她们怎的会想起那几年前的逆案?那可是快十年了吧。”
“我也奇怪。律王妃说是看到了常苒貌美,可细细想来,那慎嫔可不就是那一舞,出的干系嘛。指不定当今陛下是想起了那女子。那被牵连的世家大族那么多,男子都斩首了,女子不是发配就是沦为官奴打入内廷。当时混乱,众人都自身难保,害怕牵出干系,一个个明哲保身,哪里管得一个女娃娃死活。”
郡安郡主一把置了手中银箸,发出“当”的一声。激动地说:“赵孟妗,你瞧见没有?这些个年从未出现,险些都把她忘了。律王妃也不是瞧见了常苒骤然想起的,指定是站在赵家院子想起或瞧见赵孟妗了。”
“有理,赵孟妗从前可是同程家二爷有过婚约的。因为逆案,险些把赵家牵扯了进去。这才上演了一出决离告发的戏码,连带着赵家一道开脱了出来。而后这些年,再也没见过了。”平安郡主点头附和。
苏雪荣听得云里雾里,却是也没有发问。
郡安郡主叹了口气。“到底律妃好算计呀。李家自来姐妹亲厚,这听闻姐姐不顺,李姿儿又好冲动,自是会进宫说上一说。到时候无论事实,闹起来总不干着看戏人的干系。”
勤国公府,人都走尽了。才发现赵梓珹竟带着赵希瑶从侧门出去了。
赵希琬带着两个庶妹先行在国公爷面前认罪。光是她们脸上身上的伤,便是在国公爷面前告了一状。
“爹爹,我们无用。拦不住姐姐。姐姐定要去找瑞王讲清楚。这才强拉着四哥哥。四哥哥也是无奈。我们怕她失了府里脸面。这才阻拦的......”
勤国公夫人站起身来,抬手打在赵希琬脸上。“胡说,我都问了婆子了。分明是你们三人殴打嫡女。那瑶儿......”
“好了。平日就爱把嫡庶挂在嘴上。那希瑶都是跟你学的。仗着嫡出肆意妄为。”国公爷怒道。
赵希琬三人低低哭凄。
雪还未停,太阳也耀眼的挂在正中。暖暖的阳光照在风雪上,泛出光泽。路上人丁逐渐稀少,两个人在马上并未打伞,大片雪花陆续落在两人身上。却是在这缓慢而行时,两个人皆是心中暖暖。马首上也有积雪,常苒用手扶扶曦月的皮毛。小声说道:“曦月真是一匹灵马。”
话毕,曦月却是一下昂了下首,两个前蹄也抬起扑棱了两下重新落下。在落下时明显行的更加平稳。
待回到瑞王府正门之时,却看正门处却是有两人,同骑在一匹马上等待着。正是赵梓珹和赵希瑶。高月盈叫请进前厅的消息,也还未到。
赵梓珹在前拱了拱手,恭敬的说了句。“勤国公府排行第四,赵梓珹。请瑞王金安。臣今日在外,方才回来。”说完才翻下马来,扶着赵希瑶下马。
常苒看着那一身红衣,红色斗篷就知是赵希瑶。回头同萧承言小声道:“承言,是国公府家小姐。”
萧承言也翻下马来,抱着常苒下马。却是即刻又打横抱常苒在怀。
常苒手中原本抓着的黄色披肩便也再次盖在腿上,还震掉不少还未化开的薄雪。
“进来说吧。秦三,引着府里前厅。上茶。”瑞王说着已抱着常苒朝着府内走着。
“是。”秦三急忙在前引着。
赵希瑶目光所随。
常苒在前低声说:“承言。你去待客吧。”
“不成。你鞋子早湿了,时间长了该作病。我先抱你回去。”萧承言旁若无人的说着。还与扫雪人道:“扫出一条道就好,莫要坏了意境。”
常苒笑着攀上萧承言脖颈。
赵希瑶瞧见,心气少了大半。这般真是对比更加明显。
抱着常苒进了懿德院正房,便转身出门。
常苒一时坐在床上发怔。想着这赵家姑娘怎的又追了来。
萧承言再次进屋发现常苒还未穿鞋袜。
而常苒瞧着萧承言竟又进房,忙问:“王爷怎的还不过去?”
“你难道不一道过去吗?难不成要在后头偷听不成?”萧承言笑着踢来床侧摆放的花鞋。站在边上瞧着常苒穿上鞋袜。
外头芷兰捧着新找出来的红色斗篷进房奉上。
常苒瞧见那红色斗篷,却看向仍半搭在膝头的黄色斗篷。
萧承言却是毫不犹豫,一把甩开膝上斗篷便拉常苒起身。又拿过那红色斗篷系在常苒肩头。“沾了雪,你穿这红色更好看。叫他们瞧瞧你这正室的颜色,便黯然却步自愧不如了。”
常苒轻笑。却是说道:“正室就是正室,才不拘着穿什么颜色呢。”
“是。是。”萧承言笑着轻轻刮过常苒鼻尖,牵着手去往前院前厅。
前厅处,高氏比赵家二人先行等在里头。瞧见二人进来便急忙拿出架势招待。殷勤的说道:“赵妹妹到了我们瑞王府,就如同到了自家院子。不用客气,快坐。上茶。”
赵梓珹并不认识高月盈。停顿了一下只是拱了拱手。
墨贞说道:“我们娘娘是瑞王的内人。”
这话极其有深意。
高月盈笑容甜美。
赵希瑶在毡帽下只淡淡一道:“瑞王侧妃。高家的。”
赵梓珹便行了一礼说道:“高妃娘娘金安。不烦劳动,我们同瑞王说几句话便走,不做久留。臣叨扰了。”
“无妨,有什么话就回了。正好王爷也回来了。本宫也一道听听。”高月盈说完便要坐下。
“本王竟然不知,这瑞王府竟是你做主了。”萧承言的声音从后头传进来。
高月盈原本就未坐下,急忙站的板正,却正见常苒身上披着披风,顿时面无表情。
赵希瑶带着毡帽扶了扶身子。
赵梓珹作揖行了一礼。
“坐。”瑞王说完便坐在正首。
常苒由着跟着进来的芷兰解下斗篷,端坐另一主位。
赵梓珹朝着常苒也作揖。“方才不识王妃,未来得及见礼。是臣失仪。”
常苒点头以应。
高月盈站在那,目光却是痴痴的盯着半搭在芷兰手臂上的斗篷。其上正中一圆形图案,金线暗纹凤穿牡丹的花样。那般硕大的牡丹走纹,连着枝叶都看得清楚。尾部高摆的凤尾更是夺目,不由得多看几眼。
茶很快端了上来。一共十个丫头一块奉茶。而后都站在后头。
萧承言吩咐道:“先下去,唤了再上来。”
“是。”小丫头们扶了礼便都退了下去。
屋中只芷兰和墨贞并未动分毫。
一时竟无人说话。
赵希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