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萧承言也十分惊讶。往常便能瞧出两人似关系极好,可这大族间认亲,便是过了名录,日后皆是干系。想断亦难。站在门口,依稀仍能瞧见极远席面之上,众人推杯换盏,虚情假意。虽是瞧不见各人面目。可奈心中甚是苦闷,自己这般身份竟还要躲避远走。为何常苒不能来过,就不能借着一次正经席面叫我们“相识一场”。也好日后分说。不至于坏了她的名声。
哪怕她身份不够,不能居于对面之席,哪怕是角落处的席面,也算同桌而食过一餐半盏。
难不成,非要自己日后,在犄角之地不光彩的堵在那,问常苒愿不愿意嫁嘛......
萧承言并未直接回宫,反而进了东街的一个医馆。依旧借用了云府名义,找了在堂的大夫去常府家去瞧。还特意等在医馆里,以待医者回话。
大夫不过片刻就归。
“如何了?病的。”萧承言急问。
大夫还未拿下挂在身上的药箱。便道:“老朽没见到那位患病的姑娘。同行的大夫倒是见了好几位。那半城的大夫都被请去了。听着来京城各家都请了医者,常家小姐有面呀。”
“别说那四六不着的。”萧承言瞪了医者一眼。
“有去的早的瞧上了,我这去的迟了些。正好被赶出来了。”说着放下了药箱。
“这,他们不知你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夫吗?”萧承言语气,还是充满着急切。
“爷您谬赞了。”大夫一听此,反而笑了。可却依旧苦着脸道,“我没说,那有同行抬举。但那常府的人回‘她家小姐不过风寒,不是绝症。不知谁传的,这占了城中半数的大夫实在过意不去。’只叫了一位大夫进去瞧了,其他给了银钱又拜谢一番。便这般给请出来了。”那大夫便说便叹气,仿佛累着了一般。
“那,哪位进去了?”萧承言追问着。
“东市那头里的一位大夫。”那大夫思虑了一下,才道。
“东市那么多大夫。哪一家哪一位呀?”萧承言皱紧眉头,想着这岁数大了真是不中用,说个话这般费劲。却是请了人家去的,也不好说话重些。
那大夫想了想才道:“鼎晟堂的,就那头。”说着又一指。“边上卖糕点那家边上。没什么名号的。但她家侍女小丫头特意问了,还说小姐想吃边上糕点。正好抓药时候,一起买回来。”
萧承言本来在屋中反复的走着,一听还买了糕点,不觉笑了笑。这可真是不苛待下人,这种便利都想到了。那往日亲厚的都同亲姐妹一般。还是......压根没生病。
常苒在院缩在锦被中,前头就着火盆。
听一脚步从后轻步而来。常苒才要回头去瞧,却是一双微凉的手,轻柔柔的捂上自己双眼。柔声道:“小姐,猜猜。”
常苒一笑,觉得只有芷兰这般天真。故意叫着旁人。“沐菊、沐秋、芷瑜。”
身后直笑:“都不对呢小姐。”
常苒的手摸上眼睛上那双手。触手微凉,如今已温热。唇微微抿紧,随后高声叫道:“哥哥。”
落下手来,转头去瞧。常衡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常苒惊喜万分,双腿本就缩在椅子上,此刻抓着那只温柔的手便直接站起身来,拧着身子转过来,瞬而松了手,却是整个人扑了过去。
“呀。”常衡也是就势后退一步。伸出双臂抱着,随着力在空转了半圈才放下,却是让常苒站在自己鞋上。“小丫头,还当小时候呢。多少斤两了。我都要抱不动了。”
常苒轻笑,却是趴在常衡怀中不肯起身。
常衡揽住常苒腰际,便打横了抱起。常苒纵使信任,也是有些惊。双手急忙抓上常衡臂膀。本想抱着常苒到方才椅子之上,可常苒方才高兴竟踢倒了椅子。眼下只得用脚带起凳椅。还好一旁琴霜忙扶起椅子。常衡才得让其站在上头。
常苒才见到琴霜,瞧着她身上披着哥哥那件披风,便笑着点头。
琴霜却是仍规矩的行了个万福礼。
“这般冷。怎的没进房间呢?”常衡忽而问。
“还好。还好。”常苒笑着回。
常衡亲昵的一刮常苒鼻尖。
院外一声轻咳传来。常苒忽而便蹦下椅子,只踩上鞋来便站在常衡身后。甚至手还悄悄抓起常衡的手。
常衡很是不解,转头瞧着常苒。
常苒却只低着头,极其乖顺模样。
常文华打院门外进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院中几人身上,那火盆,椅子,锦被皆是一览无遗。
“老爷。”丫鬟们一齐道。琴霜也是如此称呼,俯身行礼。
“父亲。”常苒在常衡身后,略略行礼。
常文华只应一声,便朝着正房而去。待快要进门时回头道:“外头冷,都进房去吧。”
常苒松开常衡的手,便回了自己房间。鞋还未提上,便拖着回房了。期间未发一言。
常衡抬手朝后一挥,作势让琴霜自行回房。自己急忙跟进常苒房间。“苒儿。”常衡轻轻唤道。反手关上门,便从后抱着常苒俯下身子趴在耳边轻轻唤了句:“芜儿。怎的了?”
门外轻响敲门之声。常衡轻叹口气,松开常苒,回身开口。却是琴霜站在门外无措的问道:“少爷。我......”
“你,那头东房,你先待会。一会我叫人在旁给你收拾间房。”常衡一指。
“是。”琴霜应着门再次关上。瞧着井然有序的众人,只得先朝着东房而去。
“琴姐姐。”沐菊忽而跑过来喊了一声。
“啊。沐姐姐。”琴霜也喊道。
“不,我是沐菊呀。你舟车劳顿,累了吧。跟着少爷他们定是赶着行程回来的。你房间在这头呢,不知你年节是否回来,我们回来那日小姐就叫人给你收拾出来了呢。就在少爷边上这一间。少爷房里也加了软榻,您睡哪都成,但小姐的意思,还是给你自备一间房,总不缺这一间,后有个衣服首饰的也有地放。”说着便引着琴霜往房里进。
西房之内,常衡才把门带上,还未转过身来,常苒忽而从后抱着常衡。“哥哥。”
常衡的手抚上常苒的手,冰凉刺骨,不禁大手覆盖在上。“冷了?叫你在院独坐。”话虽是这般说,却也挺直了背,叫常苒尽情的靠着。
“哥哥,我好想你。”常苒喃喃道。
“是呀。从前都未分开过两日。如今一别便是按年所记。是吧。”常衡转过身来抬起常苒的脸。忽而见起哭容。“别哭。丑死了。”
常苒嘟着嘴,却又深埋常衡怀中。
云府席面才散,高夫人便带着高月盈略显怒容的回来府宅。
才进闺房,高夫人便怒斥:“月盈,你到底意欲何为?”
“娘,我心仪七殿下。我......”高月盈缓缓跪下。
“那也不是你擅闯进男宾独席的理由呀。那可是男子那头。我才一下没看住,你便过去了。这还好只叫云家的次子瞧见了。他又无心顾忌你。这若是旁人瞧见。还得了。”高夫人颇有其怒其不争之意。
“我换了云府婢女衣裳呢。外人谁能瞧出。”高月盈略有些不服。
“那你可说上话了?我们都说了,你真心仪,让你父亲出面。或是我进宫去问问你姨母。”高夫人一拍床铺。
“话才要说,便让云成典给叫走了。且这话您都说几回了。您倒是去呀。光说都已半年了。”高月盈说着便要起身。
“跪下!”外头忽一声音斥道。
“爹爹。”高月盈人还未拧过身子,便叫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要不是旁人同我说,我都不知我们高家女儿会做出这般事来。为了搭话,竟利诱云家婢女换了人家的衣裳,闯进男客席面。”
“谁告的状?定是......”高夫人即刻起身还未等说完,却被高大人打断。“你别管谁说的,就说月盈做没做过,便罢了。月盈,这才见过几面,你便要嫁过去。你可知道这京中好多人家,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我不,京城内那些纨绔人家我都瞧遍了。我就非要嫁给萧承言。”高月盈略微起身,顺手扯下床帐一段,便做白绫,颇有一副不依从我便要吊死的架势。
高夫人急忙惊呼。
高大人却道:“你让她吊,好的没学,你这些把戏她倒是回了。外头正下雪呢。再去外头来个雪地请罪!”
“大人!”高夫人一把抢过高月盈手中床帐。
高月盈哭着又跪在地上。
“唉。你瞧着那些个人纨绔,那仍在京厮混不求上进的,可不就是纨绔嘛。你当我愿意你嫁给他们呢?那好的,都在外求学呢。那京中倒也有好人家,可也得人家看得上咱们呀。如今,你三弟弟科考还未中,五弟年纪更小。你指望他们成器,光耀着我们侯府,再有功绩,加官进爵,才算能勉强攀上皇子。才能让我,或是你母亲,去宫里卖一卖脸。”
“那得到何时呀。那我还不如,不如......”高月盈手快,再次抢过床帐,明知不够高,却是踩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往梁上抛。
高大人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为什么非要嫁?难不成......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