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挚俯往他打了石膏的小腿。
掺银丝的短发轻拂腿弯,激起些微不适的酥麻。月光缀洒男人薄肩,泾渭分明切割他饱含凄恻的容颜,那硬朗的颧骨与颞肌,不协调得显忍辱负重,仿佛他的存在全然是为某一崇高的信念,而非实在之物。
一场盛大的告解落幕,受洗者与真理失之交臂。一声声呐喊掷入深渊,余波稍纵即逝。
那本该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如今尸骸遍野,惨绝人寰。
男人打着颤的唇顺肌线游移,缱绻月色渗透尘埃与水蒸气,如梦似幻,酝酿不合时宜的暧昧。
伸舌。情不自禁的吮吸让他的安抚变了质。耗子蹙眉,不舒服地挪了挪腿。曾万侯如梦初醒,离了他,攀上眉宇的疲乏被少见的温情溶解了。
他捻磨他潮湿的膝部:“耗子。曾叔一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你的腿。”
耗子生硬拒绝:“不用。”
可曾万侯执著握着他膝腘,目光翻涌强烈的情/欲。
他终忍无可忍搡他:“滚。别恶心我。”
曾万侯欲言又止,松开他。
“那曾叔先走了。”他替他掖好被角,长期未休憩的疲乏形于言色,“早点休息。”
耗子置气,不回应。然而,曾万侯开门离去之际,他仍飞快瞅了他。
白发变多了。
他茫然见证一扇门的闭合,陷入困窘的境地。
十三年前,当他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男孩,爬上福利院亭亭枇杷树,扬眸,对上围墙外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那个男人怪诞,孤僻,气质确与众不同,不乏天性的矜贵。
他在人群中一眼便注意到他。
他望着树上倒挂金钩的他,微微一笑。
十天后,院长带着那个男人找上他。男人屈膝,好像他们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小孩,你愿意跟着我吗?”
“瞧你身手敏捷,不如就叫你耗子吧。”
这一跟,就是十三年。
……
兜兜转转,恶/魔/岛的业务已存续十载。
自耗子记忆伊始,曾万侯就忙着筹备开发它。
为将他打造成优秀的副手,他教他许多格斗技巧。尤为肌群核心力量控制,严苛程度媲美国家运动队。
自然,耗子没过问,曾万侯哪儿打听来的专业训练计划,连伙食都精确至克数。
他把他当慈父,抑是恩人,导师,偶像。同时也清楚,这位恩深义重的慈父私藏不计其数的秘密,再亲昵的关系抑无法诉诸。
……
覃舒登岛即刻收到曾万侯邀请:他请她共进午餐。
简煜被排除在外。
方才下船,还没适应一亩三分地的踏实感,便得马不停蹄赴邀。
讲实在,她没胃口。
何况,她是跟柏谌谈判,姓曾的是哪里冒出来的滑头?
几个收容者来接应,要带走简煜。顾名思义,搜身,保证社区安全。
覃舒欲阻拦,被简煜制止了。他吻了吻她额门,不经意塞了一个小型旋钮对讲机,然后倒退着,随监押他的收容者渐行渐远了。
曾万侯的人来接她,酸文假醋的,被幸灾乐祸的语气出卖了心思。
“走吧。覃总。”
一场匪夷所思的鸿门宴。
虽腹诽,覃舒还是赴邀了。
一路上,她注意到林立的赫鲁晓夫楼挤满了不同国籍的住户。
一栋四层高,每层十间房。一间若能住上六人,每栋便可住二百四十人。
千篇一律的民房里不时冒出些好奇的脑袋,注目匆匆路过的她。
覃舒惊异,因她见不到一丝一毫温情,一颗颗充满敌对、猜忌与恐惧的脑袋仿佛在编排某种不成文的共识:没有什么能比今天的生活更好了。
她很快发现,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即便高矮各异,相貌迥别,皆毫无保留相信这身行头能够庇护他们安之若素的生活。
与覃舒登岛前的猜想不同,这座岛上没有昭然的肮脏、暴力与混沌,一切井然有序,却又压抑,冷漠,死气沉沉。
待引至AB门前,一栋单调得索然无味的白色建筑显现其间。她怀着一丝困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