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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传记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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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白|粉胭脂掩盖。

对此,她在前往伊势神宫前,特地单独会见了她的姐姐。

她恭贺她即将与那位陛下成婚,她还恭敬地说,姐姐,请让我的力量为你治愈那道疤痕吧。

对方却道,你是在怜悯我吗?明日朝。

她一愣。

对方背对着她,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只是面对着铜镜梳妆。

她的姐姐冷漠地说,你从小到大都长得那么好看,你如今还拥有神明的力量,拥有地位,也拥有名声和赞誉,那位大人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你,就算你成为了斋宫,他也依旧牵挂着你,每当看着我心爱的人牵挂着自己的妹妹,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从小到大,我都因为这道为你而伤的疤痕而感到自卑,我不断地掩盖,每天不断地化妆,我害怕被公子贵女们发现这道伤疤,我更害怕看见你,我害怕看见你那张越来越好看的脸,我害怕看见所有人为你着迷的表情,我也害怕看见我那么讨厌你你却那样依赖我的目光……我现在能够得到他,能够成为他的妻子,能够站在他身边,全然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就算脸这样又如何呢?我还不是得到了他,所以我并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

她还说,你若真觉得愧疚想要弥补,就遵从你的职责,永远都不要回京都来了。

——请你不要再夺走我的幸福了。

「……好的,姐姐。」

她说。

「真的非常抱歉……原来我对您犯下过这样严重的过错,我害您这些年来都如此悔恨难过,却还总是在心中恬不知耻地埋怨您对我的疏远和冷漠,如今想来,姨母对我的讨厌也情有可原,您若愿意怨恨我,我也许会更加好受些,真的十分抱歉……」

她觉得,她姐姐大抵是恨她的,所以才会在过去的时光中那样疏远她。

而她年少的禁闭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第二次关禁闭,是她的猫被打死后。

第三次关禁闭,是她初见那位大人被姨母掌掴后。

最后一次关禁闭,是她被那位大人抛弃后……

在京都,被抛弃的女子犹如折下后被扔在地上的花朵,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已然失去了最后的倚靠,姨母充满快意地将她关了起来,直到她被卜定为斋宫,才将她放出。

卜定为斋宫的那一晚,她深知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去到另一个笼子,斋宫一生清苦,不得婚嫁,不得情爱,也无法回京,只能终日囚禁在神宫里,没有自由,又与关禁闭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和当初那只流浪的野狗到底谁比较幸福?

前者食不饱腹,大冬天还在外流浪,满身的戾气,尚能呲牙咧嘴地伤人,后者有食物,有取暖的衣物,但像家养的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只知道懦弱地哭泣。

但是,当她在那一晚独自坐在幽暗寂静的屋子里,在渐深的夜色里绝望而浑浑噩噩地发呆时,是谁为她打开了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呢?

……呀,想起来了。

——是声音。

【明日朝……】

她听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从十二岁那年早春的暮色中传来的声音。

【明日朝……】

时至今日,她坐在由记忆构成的梦境中,竟嗅到了过去的时光中一丝淡淡的花香。

繁复的十二单迤逦在地,漆黑如稠的长发蜿蜒曲折,她所处的和室里没有点灯也没有点炭火,当她空白地朝屋外望去时,门扉依旧是那般紧闭的状态。

可是,她确确实实听到了有声音在呼唤她。

那样的声音,低沉慵懒,漫不经心的,与她好像就隔着一扇门,距离之近,叫她听得非常真切。

【明日朝,过来我这里……】

竹条编就的帘席自门上边落下来,幽冷而逼仄的月光淡淡地透过木缝淌进来。

早春的天,依旧残留着余冬的寒冷,屋外的尘埃似乎都在清冽的晚风中沉寂了下来,但是,有寥落的樱花从窗外飘了进来,安静地落在了她手边。

“……是你吗?”她突然就晃开了一个笑:“你来看我了吗?”

昏暗而寂冷的空间里,空无一物的壁龛和屏风上像褪了墨般的画都显得冰冷而单调。

她听到过去十二岁的自己也在说:「……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吗?殿下……」

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位大人。

她曾经想为其孕育子嗣的少年,十二岁的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企盼对方终于来拯救她,她企盼对方还是爱她的,所以绝对不会让她成为斋宫,他会将她从成为斋宫的悲运中拯救。

年少的自己在记忆中站了起来,与她此时的身影重叠。

她也在梦中站起身来。

拖着委地的十二单,明日朝像竹中窥探月光的辉夜姬一样,小心翼翼地望向门缝外的光景。

她的手放在那扇紧闭的门扉边缘。

也许,他并没有抛弃她……

明日朝想。

他并没有离开她。

他只是有点生气而已,生气她不懂爱,生气她不爱他,他已经原谅她了。

他说她不懂爱,他说她不爱他。

那她就去到他身边……

——这一次,换她走过去。

就此,她自己打开了那扇门。

……

【明日朝……】

【明日朝……】

熟悉又陌生的呼唤依旧在响。

熟悉的是那是属于八岐大蛇的声音,陌生的是,他第一次这样强制地、不容拒绝地召唤她。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不受控制地起身,现实中,明日朝看到她身上的锁链在黑暗里无形地脱落,自己的身体犹如受到操纵的木偶一般,遵循神明的召唤而迈开了步伐。

与此同时,前方神狱的大门像拥有自主的生命力一般向她敞开,刺眼的光辉像浪潮一般照进来。

她像梦一般,穿过了那道门。

……

梦中,屋外的夜色幽沉,绽放的樱花飘扬,院子被一片绯色的色彩覆盖。

近墨的天笼下一层朦胧的雾气来。

乍一打开门,早春凛冽的风就一股脑地往里灌,她的长发被吹得飘扬,眼帘中的景物因此有一瞬的迷乱。

浓云低垂的天际浮有黯淡的月光。

平安京每过了新年,就会陆陆续续被一片又一片盛开的樱花拥簇其中,柔软的绯色依攀街舍包裹着整座京都,柔和了冬日里余留的所有冷硬与黯淡。

十二岁的自己在过去的记忆中寻着声音往前跑,她一路火急火燎地穿过长廊,掠过殿堂,跑过熟悉的角落。

路上遇到的下人惊讶地看着她往主殿的方向跑,赶忙追了上来,一边嚷嚷道,您要去哪里?!您不能再过去了!夫人吩咐我们不能让您过去!

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

「殿下!殿下!」

她苦苦地凄喊道。

「你在哪里?!殿下!」

伴随着那样的话,那般诱使她的声音却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她表情空白,一时间感到了无尽的茫然,其奔走的脚步也戛然而止,下一秒,整个人就像一具失了线的木偶,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木廊板上。

可是,没有喊疼,她只是咬牙爬了起来,在那之前,有脚步声已经在她身前停下,突然盖下来的影子让她饱含希冀地抬起头去。

回应她的是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脸被打歪到一旁,耳边像蜜蜂一般嗡嗡她响,听到她姨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对着身后赶来的下人说:「怎么做事的?!不是说不准让她跑出来吗?!那位殿下今天来到这里来是为了商讨与姬君的婚事的,可不是为了见她!!这小丫头耳朵还真灵,这么大老远都能听到声音,还是你们谁走漏了风声?!」

对此,下人一边叫苦一边架起她往后拖,赶忙离开那里,她被那一巴掌打得懵懵的,直到被扔进了鲜少人踏及的偏院里才回过神来。

她就是在那里撞见了她堂哥杀人的秘密的。

艳红的十二单铺了一地,早春的夜里下起了冷凉的绵绵细雨。

她看见艳红的血从地板上蜿蜒出来,流到了门边,那黏稠的液体渗过木板的缝隙,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滴滴答答滴落的水声。

那声音到底是屋檐上落下的雨水还是血,已经分不清楚。

早春夜里,空气中是潮湿的水汽和浓稠的铁锈味。

当时她的喉咙因为害怕而涌出了一股腥甜气来,隐约中,屋里,那具失去头颅的身体软绵绵地匍匐在地,已然是一块了无生气的肉块。

她的堂哥气喘吁吁地撑在被褥中,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在挣扎间握住了那把斩断医师脑袋的斧头,那双望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闪烁着骇人的红。

晚风吹过了她的背脊和脖颈,从脚底蹿起了寒意,屋檐下有滴滴答答的雨水落下来,沾湿了她的眼角,也晕红了她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

过去的她吓得脚软,根本没力气逃跑,就算尖叫求救,不会让她出去的下人也不会立马赶过来,所以,她只能哭着对她的堂兄拼命求饶,她说,对不起,我不会说出去的!请你放过我!哥哥!我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如今,在梦中回顾这段记忆的明日朝,却慢慢地走了过去。

“哥哥,你想杀了我吗?”

她这样问,然后拿起了屋中尖锐的灯杵,以飞快的速度刺穿了对方握着斧头的手。

凄厉的尖叫顿时响起,又被硬生生地咽下,少年手中沉重的斧头落了地,她的堂哥孱弱地趴在被血染红的被褥中,握住了自己不断流血的手。

她说:“你很想杀了我吧。”

就此,所有的情绪都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破碎开来,她听到了臼齿被咬碎的声音,暴戾的怒火涌上对方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但他看着她的眼睛也同时染上了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对此,明日朝居高临下地捡起了那把染血的斧头。

……啊,真奇怪。

她想。

当年他明明病成这样,明明看上去那么弱,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他?

因为他想活下去的欲望那么强烈?

强烈到让人害怕?

可是,这样贪婪强烈的欲望她原本也有啊。

为什么只能她被杀呢?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她目光一凛,在梦中用尽全力地挥起斧头,狠狠地砍下了他的脑袋。

当四周彻底静下来的时候,一缕火焰突然从被褥中的尸体里蹿出。

她没有理会,而是冷若冰霜地拖着那把斧头开始往院外走。

她寻着来时的方向,一路去到了家中的主殿。

血色随着她前进的脚步蜿蜒一地,她在主殿门外的长廊上率先看到了自己的姨母。

对方被她手上的斧头骇到,发出尖锐而嗔怒的怪叫,就算脸上是难掩的恐惧,就算是在梦中,她依旧如同过去那般,对明日朝发出了不堪入耳的怒骂。

她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对养大自己的恩人挥刀吗?!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是个疯子——!!

那样的声音很快和她死沉的身体一起,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下去,摔在了地上。

取而代之的,是明日朝这样寂寂的声音:“姨母,你对我的愤怒一如我对你的,我过去总是劝藉自己不能对你生气,因为我当年无力改变现状,但我现在明白了,嗔怒不可或缺,愈是温顺,就愈会被您贱踏,弱肉强食,我不强势,一再地害怕您,向您让步,您就对我愈发的得寸进尺。”

末了,又是一缕火焰从对方被开膛破肚的尸骸中升起。

明日朝猛然拉开了绘有花羽鸟雀的格栅门,上边被她姨母的血溅得刺目淋漓,主殿里边正兵荒马乱,家中的长辈惊恐地看着她推门走来,片刻后,屏风翻倒,鲜红的血溅上盏中的清酒,属于宾客的惨叫此起彼伏,最后定格成一片死寂之色。

她走向最后剩下的三人。

其中一个,是她的父亲。

他还是神官的装束,手中握着一把退魔刀,挡在剩下的两个人面前。比起周围的人,他的反应相当平静,就算如今被她劈毁了半边身子,也依旧是记忆中严肃得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知道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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