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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传记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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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有神的话,就帮我杀了后边的家伙吧,让他下地狱吧,我想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把我的妻女都献上也没有关系……」

回应他的,是空气中骤然漫开的血雾。

意想之中的刀没有落在自己的头颅上,但是后背洒上了温热的血。

腥燥得令人几近呕吐的气息被大雪的冷气冻住,他隔了片刻才颤抖着回过头去,看到的却只有洒红了雪地的一片血色。

一切突然就变得异常诡异起来。

唯有绯红的樱花依旧在摇摇曳曳。

缥缈轻盈的笑声突然就传来了。

——【本是不想扰她清梦,但你的愿望既已实现,就该离开了,人类。】

有人说,人在临死前,是能看见不存在于此间的东西的。

自樱树下显现的神明拥有不可目视的身姿。

恐惧与敬畏致使他忘却本能地呆立,他看到了圣洁的白衣和飘扬的红裙,清幽的月光没有温度,冬夜的雪铺满山林,有扭曲的光影围着树干绕,巨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将他人当成食物的人,在冰冷尖锐的蛇瞳前,只堪比沙砾般的蚂蚁。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拥有气力离开的,他尖叫着往来时的方向逃跑,临死前许下的愿望救了他自己一命,但是他还是唯恐下一个尸骨无存的就是自己。

深入骨髓的恐惧支配了他,来自高天之上的存在无法企及,侥幸得到神的恩赐,已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魔愣与狂喜。

外头妖鬼肆虐,若是能在此处得到神明的庇护活下去,那么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于是,遵循自己的誓言,在冬天过后,活下来的人类便在春日将自己的女儿拖到河边割了喉,作为代价与祭品,献给了神明。

他在来年的冬天再次踏及了那片樱树所在的土地。

他贪婪地许下又一个愿望。

——「神明大人,若是您能庇护这片土地,我愿意每年都为其献上祭品。」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像混沌的梦境一般,他浑浑噩噩地下山,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那么沉重,脚下的影子仿佛不再是人形,而是异变为鬼。

恍惚间,他好像还听到身后有声音在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并非是对他的质问,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有何不可?」

「创造生命的力量有违阴阳轮回之理,她如今已经是亡灵,就算是你的力量,也只能创造出残缺的生命。」

「确实,虽然【虚无】的力量能为她创造身躯,但到底与天地创立初期就定下的规则相悖,不过这样也很有趣不是吗?」

「想让她成为能容纳六恶神的容器,还需要罪恶的灌溉和滋养,就顺应和默许岛上那些人类每年都为她献上人类的祭品吧,这本就是她自己种下的因。」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世人总叹樱花绽放时的盛美和凋零时的寥落,却鲜少人关注樱花在凋谢后也会结果——那样的果实会从鲜红色变为紫褐色至黑色,味道微苦,并不适宜食用,通常未成熟就会被鸟类啄食殆尽。」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没从那个被我吞噬的‘我’那里看到未来的记忆,但是她好像是天照的斋宫,我只是想要看看,她能结出什么样的果。」

「由神力和人类的欲望与罪孽孕育而出的怪物,既不会是人类,也不会是神——自己所创造的人类、自己的斋宫就是罪恶的化身,天照到时又该如何审判裁决呢?你不想见证到底吗?」

「……」

此后,古老的祭祀一直在岛上流传。

一个又一个人类少女在春日中死去,流淌进河流的血是污秽之物,被涌动的潮水像血管一般输送至深山的尽头滋养那片被樱树札根的土地。

无数属于女孩的亡魂被埋葬于繁盛的绯樱之下,那是最初的罪恶,拂面而来的风带来她们上百年来的恐惧和怨恨,在那之中,他看到了一个少女生前的记忆。

那个少女有着他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面容,还有着熟悉的声音:‘山太郎……’

所有的喧嚣突然就全部远去。

瞪大的瞳孔颤动,喉结上下蠕动,最终吐出了空白的音节:“奈奈……”

「奈奈……」

「奈奈……」

从拥有记忆起,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名字。

抵着舌尖倾吐而出的音节,像春日里沾了蜂蜜的糖霜,疼爱自己的父母为她取了个可爱又好念的名字,邻居家大她几岁的哥哥也总爱这样直白而柔软地叫她。

遵循着那样温柔的呼唤,从牙牙学语到谈婚论嫁,小小的身影在平和的时光中长成了纤细苗条的少女,她一路跑过村里的青山绿水,追随着照顾自己的邻家哥哥淌进秋日傍晚里的稻田中歌唱。

虹色的蜻蜓停在少年乱翘的发梢上,手中握着的狗尾巴草在蓝天下摇摇晃晃,夏日的河流掀起,跳过山间的石头时却被突兀地牵住了手,温热的掌心变得滚烫,少年曾经帮自己赶走野狗的勇敢身影涌上心头,那份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羞怯之情灼烧着女孩的面颊,温和的风撩拨着她开始加速的心跳。

「山太郎……」

「山太郎……」

那些柔软的、羞赧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过去的时光中。

可是,有一天,最好的朋友突然被确定为春天献祭的祭品。

对方无助的哭泣折磨着她。

善良的女孩不忍心看朋友死去,便悄悄地向父母求助,向他求助。

「我想帮她,帮她逃出去……」

她在时光的尽头哀求道。

「我们帮帮她吧,山太郎……」

「……帮帮我,好吗?」

但是,喜欢的少年冷漠地让她不要淌浑水。

「奈奈,你已经十五岁了,我们连婚礼的日子都已经确认了,只要过了今年,你就不用再担心会成为祭品,相反,你能作为母亲、作为我的妻子在这个村里子繁育后代而活下来……村里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了另一个人,你应该感到幸运……」

对此,她呆立,茫然,空白地低头。

并没有被安慰到,也没有感到庆幸,巨大的痛苦袭卷了她,好几个日夜她都被朋友死去的噩梦折磨,善良的女孩最终做了一个勇敢而叛逆的决定。

送行的小船一路沿着河流而下,那里到底是‘神明’所在的禁忌之地还是通往生的出口,已经无暇验证,为了保护朋友离开而被擒住的女孩只能希冀地期盼对方能拥有再一次生命。

但是,空出来的位置因此没有合适的女孩填补,作为犯下过错的罪人,本应该在春日里成为新娘的少女最终在父母的哭喊中,成为了新一任祭神的祭品。

她最后发出的悲鸣像引颈受戮的羊,终结于缭乱的春风中。

他知道,那并非现实的画面,而是过去的记忆。

从庞大而晦涩的怨恨中醒来时,山太郎的表情还有些空白。

雪又不知何时开始下的,柔软的白絮覆盖在身边,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在响,自己躺在雪地上,睁眼看见了灰蒙蒙的苍穹被属于少女的飘扬的黑发割裂。

“山太郎,你是来找我的吗?”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雪白的衣袖荡下,他恍惚地眨了眨眼,缓声道:“原来是你,明日朝……”

“是我。”微凉的掌心伸来,将他从白茫茫的雪地上拉了起来:“快些回去吧,继续在山里逗留,你会被冻死的。”

他站起来,左右望了望,什么樱树,什么樱花,都已消失无踪,仿佛一场梦境中的幻觉。

他看见黑白分明的身影已经走在前头,不禁跟上了她的脚步:“……那你呢?”

她说:“我也和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

她没有回头:“如果不回去的话,父亲和母亲会被村民们杀死的。”

“……不会的。”

他突然这样说。

山中的风雪大了起来。

满目的雪絮在飘。

她似乎回头了。

呼吸突然就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又被强制屏住,两人大小不一的脚步前前后后向着来时的方向蜿蜒。

白蒙蒙的雪幕中,她的身影突然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听到自己轻得吓人的声音在说:“……若是你愿意的话,他们不会死的,你甚至可以杀了全村的人。”

回答他的是来自明日朝的轻笑。

漆黑的发丝纷纷扰扰地拂过她的脸,她眉舒目展,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安静、柔软,又平和:“现在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就此,好像失去力量一样,他突然倒在了雪地上,差点滚下山间的小路去。

但是,有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抓住了他。

“明日朝……”

狼狈地跌坐在雪地上,他愣愣地抬头,眼帘中,垂落的雪淋满了她的头,有白色的芦苇絮飘上了她垂下的眼睫。

“明日朝……对不起……”

他这样说。

“一开始说要帮你离开是骗你的,我只是想骗你回去而已。”

但是,她露出了一种宽容的笑:“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说:“你看到了那些亡者的记忆了不是吗?你不是看到我了吗?你不该恨我吗?”

伴随着她的言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出的画面,是遥远的时光中,那棵樱树下长眠的少女的身影。

白衣和绯袴,象征神职者的少女,赫然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温热的眼泪溢出又落下,视线模糊又转为清明,来自岁月中久远的画面与眼前那张微笑的面容重叠,他却忏悔似地弯下了自己早已冻僵的脊骨嚎啕大哭。

他恍然大悟道:“为什么要恨你?不管你是人,是神,还是鬼,如今我才明白,罪恶的源头是我们的祖先,是我们血脉里流淌的罪恶,我们从出生就生活在这里,我们吃的每一粒稻谷,我们喝的每一口干净的水,过的每一个平静的日子……这些年我们都是靠一个又一个女孩的献祭和死才活下来的……”

眼眶中的泪水仿佛是他现在身上唯一拥有温度的东西,他说:“我们的身体里早就流淌着罪恶的血液,纵使村里受到庇护得以平和度日,不受妖鬼侵扰,纵使身体无恙,还是人模人样,但我如今才醒悟过来,我们的心早已沦为鬼,为了年幼的孩子,为了年迈的父母,只能重复一年又一年的错误,牺牲一个又一个女孩……这样的我们要如何才能终结错误……是我害死了奈奈,害死了我心爱的人,我也是帮凶……”

“请不要这样想,山太郎……”

有泛着花香的气息笼罩而来。

她张开双手,将眼前这个崩溃哭泣的人类抱进怀里。

身后的潮水涌动,漆黑的夜色似乎从尽头铺天盖地地涌来,他抬头,看见她的发丝在大雪中如同朦朦胧胧的纱雾一般笼下。

她知道,他渴望一个答案已经很久了:“这并非你们需要永远承担的罪业,倘若如此,大家的心灵将永远得不到解脱,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我才对……”

他听到眼前拥抱他的影子在说,她会让明日的太阳在这片土地上再次升起……

……

……

当山太郎带着明日朝从深山中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相当惊讶。

村民们面面相觑,照明的火光远远地靠来,试图看清他们的脸,唯恐从深山中回来的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鬼。

没有想象中的害怕,也没有应该有的抗拒,回来的明日朝相当平静。

当火光照耀在她起伏的面容上时,她从黑暗中踱出,不知为何,人们非旦没有立即拥上前去抓住她,反倒纷纷怯怯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大家?”明日朝笑道:“我已经回来了,我愿意成为祭品,只要你们别伤害我的父亲和母亲。”

对此,人们在僵持了半晌后,才把她半信半疑地关进了祠堂里。

村里的异变就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的。

原本丰饶的土地开始崩裂,细密的河流像蛛网一般爬满赖以为生的田野,来自山中的水源变得浑浊,涌动的水流掀起波涛,不祥而灰蒙蒙的雾,带着腥气,像沼泽林里弥漫的瘴气,从被河流割切的土地上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村里的家畜开始无故失踪死去。

最初,只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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