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细细看。
“三十八度,比你没醒那会儿好了点,我还以为你要烧成傻子了。”若澜无黔甩了甩体温计,放在一旁,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把药喝了,喝完睡吧,睡起来记得量体温。”
逍遥一口闷了药片,看向他,“你干嘛去?”
“去找个大鬼族。”
逍遥一惊,瞪大了眼问道:“你不会气不过要去找玄逸对线把!”
“?”若澜无黔有点无语,哪跟哪啊,烧傻了吧!
“不,并不是,那个大鬼族可不叫玄逸,他名槲…”
“槲永?”
若澜无黔挑眉,“你认识?”
逍遥耸耸肩,“运动会的时候碰到过,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有个这么爱戏弄人的小学同学。”
“运动会?”若澜无黔皱起眉,又坐了回来,“你说你运动会的时候碰到的他?”
“嗯。”逍遥点点头,“你怎么会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若澜无黔摆摆手,“因为他是玄逸的堂弟,所以多调查了一下。”
“调查他干嘛?”
若澜无黔却答非所问:“你知道总校的中学部没有大鬼族吗?”
“不知道,不过确实没碰到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若澜无黔突然不做声,皱着眉头看他,思索片刻后决定坦言:“是因为雪阳,那位在庇护他。雪阳是大鬼族,玄逸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我可以肯定玄逸是来找雪阳的,我本来想去套话问他玄逸是怎么知道雪阳身份的。”
“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逍遥也明白了一切。
妖魔族对同族血脉的总是敏感,就比如逍遥清楚的感觉的到血脉中无法割舍的孤独,那份孤寂时刻提醒着他就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天使。
对于引动神力进行战斗的大鬼族来说,他们对神力和血脉的感知只会更敏锐,只要怜雪阳使用神力,附近的大鬼族人都会有所感应。
好巧不巧,怜雪阳在运动会确实使用过神力。
那么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暗渡者在数千年来不停地寻找四季行者,如果是为了狩猎黎玥,他们在拉欧阳雨落入伙的时候就已经得知她四季行者的身份,早就可以行动,为什么现在突然动手,和在先明研究院与玄叶门的行动不同,这次的恶行看上去是如此仓促。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次也并没有打算和恢复了的天使缠斗将其带回。
如果是为了希玛利亚留下的遗产就更没有必要了,狄卡弥斯又不会跑。
除非有一个不得不行动的理由,一个终于有了下落的不速之客即将踏进他们的领地。
“不过我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肯定雪阳会来?”若澜无黔皱起眉头。
“他足够了解我们。”逍遥托着下巴思索道,“玄逸对恶樱足够了解,恶樱巴不得大家都去陪他玩,而我也因为安梧哥不在,暂且要去妖精之家暂住…”
“但是槲永能进总校,必定是那位默许…”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若澜无黔知道他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在怀疑那位故意暴露怜雪阳的身份,将他暴露在暗渡者的视野中,推入危险的境地。
“嘛,那位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啦。”
若澜无黔适当地转移话题:“说起来安梧哥去干嘛了?”
“去枫之岛追查一个暗渡者,夏成哥说这个暗渡者好像是他们以前的同学…”逍遥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故意支走安梧哥的啊。”
“恶樱和你都到齐了,但这并不能成为雪阳会来樱狱街的决定要素,赌的成分未免太高了。”
“不,有一个决定性要素,雪阳考试没考好,你是没看到,怜希雅开完家长会脸拉得这么长——”逍遥伸手夸张地形容着,“雪阳是不会想回家的。”
若澜无黔挑眉,“那么槲永是怎么知道这些告诉玄逸的?”
“啊,这不稀奇,那家伙是唐媛对象,随便问一下就好了吧。”
唐媛?唐菲苒的人。若澜无黔眼神晦暗,这件事有她的手笔吗?在达成合作之后背刺,未免太没诚信,更何况对她来说和暗渡者合作没有好处,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不会做。
但是以防万一…
“还是得走一趟。”若澜无黔站起身,又伸手探了探逍遥的额头,喝了药后似乎好了不少,“别乱跑,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
“那你自己小心,别在人家的地盘跟人家打起来了,我很怕玄逸的,才不会去捞你。”
“啧,没良心的。”
逍遥顺势躺回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嘲笑。
这不是很关心弟弟嘛。
死傲娇。
(3)
“欧阳黎玥…你他妈是不是在报复我喊你太监?”
欧阳黎玥扯了扯自己的卫衣,看着同样穿着卫衣但是明显厚她一层却还是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的怜雪阳,满脸无辜地说道:“确实不冷呀。”
身为姬融火的掌控者,这种程度的温度只要加快自己的神力流转就可以了,而身为冰系术法的使用者,尘久和怜希墨在这种程度低温中也是如鱼得水不受影响。
“还不如无回呢!”欧阳黎玥指向环着膝盖眼神迷离地望着大海的无回。
“啊,我好像看到我故土的爸妈在向我招手…”
怜雪阳暴怒,“她那是冻傻了!”
完全忘记这一点的怜雪阳和无回完完全全信了他们三个“外面不冷”这种主观的屁话。
“点个火不就好了。”尘久抱着几根刚捡的枯木枝看向众人。
海浪随风一层一层地拍打在海岸边,点点星光落在浪花中,就这样走进海里,不知会不会沾上一身星光。
昨日的晚霞没能在海边来看总是遗憾,她没有办法把整幅落日留下,也无法偷藏云朵裹挟的火光,当太阳西沉,海浪平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颗心这般沉寂,那当阳光透过每一朵浪花,当海浪再度汹涌,她能否能再次爱上一片霞光的云。
如果能爱上一片背对着光的云,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再度爱上一个逆着光的人。
她恍然大悟。
啊,原来我依旧是如此向往着繁盛的光。
他们观赏日出的地方在与樱界相近的小刀上,欧阳黎玥选的地方,从自家船队借了艘快艇就过来了。这里没有店铺,也不是什么名胜景点,只有一间废弃渔屋,里面堆着被灰尘淹没的渔具。
那无边无际的海如此广阔,比纷乱的城邦平静,比争吵的人群安宁,如果沉溺其中,或许水平线上的一切都无法再来叨扰。
“好浩瀚的天空,好深邃的海。”
尘久突然感叹起来,欧阳黎玥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怜雪阳和怜希墨在火堆旁铺上野餐布,把买的零食铺了一地,无回大概是没吃晚饭已经饿的不行了,自顾自地找自己喜欢的零食毫不客气地打开吃。
“人是如此渺小,死去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世界都不会改变啊,毕竟在星空之外,连时间和空间都失去概念了。”
“他们就那样默默无名的死去了。”
欧阳黎玥看着她,缓缓开口:“人类或许是如尘埃般渺小吧,可是在太阳的直视下,连灰色的尘埃都会变成金色的雾霭。”
我们确实渺小,但我们的存在终将为光而耀眼。
一缕霞光从黑暗的缝隙中挤出,原本分不清的海天因为这一片浅浅云霞而分明。
“要开始了!”无回拿着薯片,有些欣喜地跑过来坐下,到底还是小孩子。
欧阳黎玥催促道:“快快,问问阿夜走哪啦!”
“夜玥那家伙也要来?”怜雪阳没好气道。
“阿夜说不一定,他在处理弟弟妹妹们的后事,可能没什么精力来,来的话给我打电话…”
“夜玥的电话。”电话铃声打断了欧阳黎玥,无回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
接通电话前,欧阳黎玥回头冲怜雪阳笑道:“现在是要来喽。”
“黎玥,你们怎么上去的?”
“我们开船啊…啊,阿夜该怎么来!”欧阳黎玥突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茫然地看向同伴中唯一一个会开船的人寻求帮助,“怜雪阳——”
怜雪阳果断拒绝,并且进行拉踩:“我才不会去接他呢!能让我如此大动干戈的只有逍遥哥!”
“游过来!”
“摇花手飞过来!”
无回和尘久无情地起哄。
夜玥让他们几个没良心的给气笑了,“臭小子,你们给我等着啊,尤其怜雪阳,等会别让我打哭了!”
“哦,你很牛喽!”
斗了几句嘴,夜玥就挂了电话,问起来,他说不用担心怎么来。
不会真准备游过来吧!欧阳黎玥略有担忧。
说起逍遥,这倒是提醒了她。
那片红霞越来越大,映得海水都泛了红,欧阳黎玥脱了鞋踩在浪花里,终于拨通了天使的视频电话。
“嗯…怎么了…”逍遥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打开床头的壁灯。
“我就说嘛,逍遥亦未寝!”
“谢谢你,我本来睡得挺好的。”
怜雪阳双腿一蹬,把鞋甩出去,一扔袜子就往海里跑,“喂!混蛋黎玥!别打扰逍遥哥休息啊!”
怜希墨在两人打闹期间不动声色地把欧阳黎玥的手机顺到手,背对着那片升起的暮色,张开手笑道:“逍遥哥,我们来送你一场日出。”
天将破晓,万物寂静,红色的霞光,粉紫色的云,色彩琉璃的浪,喧嚣的潮,就这样通过一个小小的手机传到另一个人的感知中。
橙色的光芒将天空照亮大半,橙红色的太阳羞涩地露出一个脑袋,海上的雾气给这份鲜明铺上一层朦胧,晨曦啊,它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今天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别回头看,早安。”
起舞吧,随着日升而舞,为了生命的绚烂而高歌,未来流离于云端之上,孤独又朦胧,可太阳是如此明媚,甩开黑夜的追逐,踏在云海之上。
“那是什么…”尘久向右侧的海边忘去,一个黑影正快去逼近海岸。
“卧槽!真游过来的!”怜雪阳不敢置信。
且歌且舞来,乘着清晨微光的浪,诠释劫后余生的喜悦,聆听那些已经远去的生命,为终将到来的凋零祷告。
“怜雪阳!我他妈来啦!受死吧!”
“你有病吧!”
“还有你俩!摇花手?嗯?游过来?”
“师父救我!”
“可恶!别泼了!要感冒了!”
“兄长别怕!我前来救驾!”
“拿稳了别晃屏幕!我还没截图呢!”
“小墨别把我手机掉海里啦!”
赤橙的太阳已褪去了朦胧,变为更为璀璨的金,万道金光透过云层,在海面上也镀了一层美好的幻梦。
欧阳黎玥突然有点伤心,这场日出实在过于美好。清朗的天,适宜的风,温柔地浪,还有那些同她一起劫后余生的同伴。
她突然明白了,她的生命中只有这一场日出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场晨曦,都是在于这一刻比较。
天亮了。
早安,太阳。
(4)
亲情,在他们这种家族总是显得如此残忍。
玄逸如此,怜希雅也是如此。
如果怜希雅选择当一个好姐姐,他绝不会与她为敌,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家人们。
若澜无黔独自一人在海边慢悠悠地走着,就这样走了一晚上,哪怕是他偶尔也需要放风整理心情的。
“若澜学长,我无意打扰你和会长的联盟,只是在玄逸手下,我没办法。”槲永颇为无奈,“这是我和他的交易,他给我两年时间,由我来找那个杳无音信的小堂弟,两年内找到了,他放我自由,天高海阔任我往哪飞,但如果两年之期没找到,那他将除掉我这个大鬼族的异类,而这两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
“为什么?”
“对他来说身为正统继承人的怜雪阳一直找不到才是有利的处境不是吗?”
槲永晃了晃学长请的果茶,意味深长地说道:“创世神教说世界文明经历过三次毁灭,第三次文明因为人的欲望而崩塌,原初用大水淹没一切战火,将神位摧毁,不再允许神明的诞生,将其封印在地心深处的白昼中。”
“学长,他们想造神,不止一个神明,他们要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