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也许他想看的,只是在他终于把书递给对方时,少年眼里闪烁着的纯粹热切而喜悦的光吧。
于是蚁生难得不那么自在地开口了:“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大概,只是因我年少时的遗憾留存下的执念罢了,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还有没有被实现的一天。”
无止休的执念终是有了实现的那天,蚁生看着不知何时重又回到自己桌上的那本借给洁的炼金古籍,却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们意外相识于初秋的一个夜晚,洁软和的性子让他们得以很快熟络起来,现在想来,只要洁想,他大概有和任何人都能很快相处好的能力。对于洁,蚁生其实是有过怀疑的,年轻又天赋异禀的天才炼金术师怎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学徒,即使他背地里会偷偷学习黑魔法。但所有试探的怀疑最终都掩默于不知何时起的怦然心动,他一厢情愿地相信洁只是个普通的炼金术师。
蚁生曾想过,要在初春给洁带回精灵之森独有的炼金材料渡生璃,那是经由一年的蛰伏只在春天有着短暂花期的植物,精灵们自古以来便有在初春采下渡生璃送给思慕的对象的传统。当然这不重要,蚁生只是觉得沉迷于炼金的洁收到它时大概会很欢喜。如今屋外寒风仍凛冽,化不开的积雪点缀着各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他们终究是连这个冬天都没走完。
桌上的那本书很久都没再动过,蚁生找到了洁就学时的炼金系老师,却被对方疑惑的一句“洁是谁”堵回。向来无往不利的情报贩子终究是摔了个跟头,在洁走后再也找不到一丝他曾在过的痕迹。
不,还是有的。
蚁生到底还是挪开了那本厚厚的书,拆开了被压在底下许久的信。
信里是蚁生早已熟悉的洁的字迹,他在开头就直白地向蚁生道了歉,告知了自己隐瞒魔族身份的事实。而那久远到蚁生以为再也无法知晓答案的执念,就这么被洁以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道出。
信的最后,洁的字迹随意而轻快地写下,期待着他们某天在某地的不期而遇,就像他只是个在洁的人生中留下浅淡痕迹的过客,而那份再会的约定终究只是个美好的期愿。
信被蚁生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最后也只是把信夹进了那本书的扉页,把书和其他零散在书架上的书籍排在了一块儿。
积了许久的雪终于随着初春的来临化开了,在外跑了一整季的佣兵小队在返回熟悉的城内时,却发现那间集聚了他们许多回忆的酒馆不知何时已人去楼空。
黑市代号“暗夜”的情报贩子不知某天起也失了音讯,但那又如何呢,人来人往,总有人填上那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