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淮,你可想清,是这人引诱你师弟入的死局,你竟还要保他?”
解淮收剑回身,瞥了尹鹤一眼,沉声说:“这毒,是你自己的还是燕应叹的?”
“就凭你,也敢直呼教主大人名讳?”
“他将你送来此处收网,便是要献你入彀中,”解淮道,“虞凌,你早便是一枚废子。”
他冷冷看了虞凌一眼,倏地一抬手,一只瓷瓶便从掌心飞出,正巧砸到尹鹤面前。虞凌面上神色骤变,当即一挥手,不知从何处便钻出数名魔族,直取尹鹤处。尹鹤瞪大眼,抖着身体将这瓷瓶搂入怀中,几次从瓶中倒不出来东西,又见人已仿佛到面前,索性便将瓶子往地上一摔,从中摔出一枚药丸来,正要往口中塞,一人便已一个箭步上前,钳住他的手腕正欲去夺,喉间却突然滚出一声闷哼,当即噗的一声,脸上像下了骤雨,尹鹤面前一片血红,而在血幕之下,此人胸口处横开一道豁口,摇摇而坠时,身后显现出一人身影,正是解淮。
这药丸不小,尹鹤惊惧之下直接将其吞下,这回卡在喉咙动不得,憋得脸通红。他还没来得及顺气,后领就被一人粗暴拽起,直冲后背猛拍了一下,那药丸登时冲破束缚,直滚而下,人也几乎是瞬间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瞧着他:
“倾天门主!”
他毒发至今,嗓子还有些喑哑,解淮没回应他,只手臂一发力,将他生生提起来,一手执剑于前,仅一顿便爆开万丈剑气,倏地将人掀远数步,抬手将他往空中一甩,尹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到了空中,当即吓得浑身僵硬,正欲下落时,从旁侧却突然袭来一道剑光,随即整个人又被一只手提在手中,往剑身上一放,末尾拖一道长虹,直截了当往来路撞去。
尹鹤从头到尾经此变故,吓得回不过神来,刚一“落地”,双腿便一软,瘫倒在原处。面前见着的不是旷野与深山,而是无边无际的天际与云海,他愣愣地坐了会儿,脑后却一痛,回头一看,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人正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用力极大,疼得他差点掀翻,才发现自己现在并不处于地面,而是正被人带着御剑飞行。
尹鹤看这人眼熟,但却认不出来。眼前一片迷蒙,这会儿才发现全身都哆哆嗦嗦的,由于失血过多,脑袋还有点晕。这一下倒是把他打得清醒了一些,撑着剑身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已经软得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瘫坐在原地,抖着嘴唇问他:
“你、你是——”
得到的回答却是当胸一脚,直接将他踹翻:“老子是你爷爷叶云盏!”
尹鹤一头撞到剑身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叶云盏像是还没消气,两步上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照着脸狠狠锤了两拳,直打得尹鹤耳鸣不止、两眼发昏。
他捂着胸口,勉强吸两口气,血沫不断从唇角涌出来,断断续续地说:“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好一个‘多谢’!”叶云盏冷笑道,“尹少侠,咱们振鹭山何以担得起你这句‘多谢’!你派弟子走投无路,是我振鹭山不计前嫌收留了你们,可到头来,这便是你的报答!”
尹鹤道:“前辈,你既在侧,方才也见到了。我确然是被那魔族下毒!”
“到了振鹭山,你分明能说,却为何不说?”
“他会杀了我!”
“就凭我师姐的本事,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副堂主能让你就这么死掉?”
尹鹤眼前糊着血,干咳两声吐了满襟,闻言却不敢出声了。他依旧和叶云盏持不同的意见,但毕竟人家救了他,现在又在人家的剑上呆着,不敢轻举妄动。
他从怀中哆哆嗦嗦拿出一块汗巾来,勉强擦了擦脸,叶云盏始终站在旁边看着他,一边催动东山剑速速赶回振鹭山,一面又咽不下这口气,频频往身后张望。尹鹤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经此推断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大势已去,再帮魔教办事说不定立马就能被这人丢下剑去,赶忙直起身,说道:
“前辈,仅有倾天门主一人,可能护住观微门主和方少侠?”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叶云盏的脸就气得飘绿,转头恶狠狠瞪他:“你还好意思说?要没你,我师兄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他上前又一把拽住尹鹤的前襟:“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你把我师兄带去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若不说,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反正你也没用了,我叶云盏可不在乎这所谓‘道义’!”
尹鹤连忙道:“不敢!晚辈不敢谋害观微门主,只是受魔族贼子所迫!魔族要引观微门主来此,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处的确不是普通的丛林,而是一个被刻意布置好的阵法,只要配之以特殊香料引诱,便可叫人走火入魔、敌我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