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陷入了一阵太长久的沉思之中,半天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而廖岑寒问了,就没有不答的道理,脑子占得太满,问题和回答都没有一席之地,只能下意识道:
“唉,就在客栈前面,估计一会儿就打烊了,你赶紧去……嗯?”
怀中有什么东西一动,戳了戳他的胸口,柳轻绮这才想到低头看看,甫一眼就大怒不止,经方才一段对话而略显苍白的面颊因为惊吓而微微红润些许,连忙一挥袖子作势要抽他,压低声音道:
“我讨好方濯的,你吃这么多干什么?”
廖岑寒笑道:“他不要啊!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岂不暴殄天物?再说了,大晚上的你让他吃这个,你看他晚上往不往茅房跑。”
“再多吃一块儿今晚住茅房的就是你了,”柳轻绮说,“节制点吧。”
“我心甘情愿的。”
“感人至深,今晚直接入洞房好了,”柳轻绮十分无情,“人家被褥下塞花生,你们塞炸鱼,很丰盛。”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会儿油是不缺了,我倒觉得不错,日后成为大厨指日可待。”
廖岑寒这边说着话,却不妨碍手上不停,一门心思还想从那食盒里掏出点儿小玩意来,被柳轻绮踹了一脚也不以为意,搓手欲待,不肯气馁。柳轻绮护了一会儿,也就不想跟他闹了,皱着眉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想出个什么名堂来,将炸鱼往廖岑寒怀里一塞,自己两手空空如也,气沉丹田,平心静气,胸腔上下微微起伏一阵,随即张开嘴,放了嗓子,就是一派石破天惊:
“方濯!”
门内毫无动静。柳轻绮知难而上,又深吸一口气。
“阿濯!阿——”
“干什么?”
方濯的声音突然跳出来,声响不大,但却足以传进柳轻绮的耳中,截断了接下呼叫的来路。柳轻绮的眼睛还盯着面前那扇木门,耳朵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声音的来处,这一瞬目光还停留在那只红门之上,下一秒他就立即转头,看往楼梯的方向,有些吃惊。
方濯也明显很吃惊,只是碍于面子,这过于明显的情感被他生生压在眼底之下,别别扭扭地不愿展现出来。他的目光顺着柳轻绮一路滑到廖岑寒,又一个溜索滑回来,语气颇为生硬:
“你们两个,在这儿喊什么呢?”
“你......”
柳轻绮欲言又止。廖岑寒大骇之,险些瞪出眼珠子。他捧着食盒,嘴巴里还塞着半条鱼,怔了一怔,忙三两下将鱼嚼碎咽进肚里。他瞪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说:
“你、你不在屋里?”
他的语气有些微妙,又没个事前准备,噗的一声就扑了方濯一脸,丝毫没给人任何准备的机会。方濯的脸上当即浮现出某种窘迫般的神情,他低着眼睛,目光左右游移半晌,才闷出一口气,故作无意地道:
“我退了。”
廖岑寒鱼在手中,心在地上。他突然觉得场景有点古怪,也许现在该捧着鱼的不是他,而是柳轻绮本人。
而柳轻绮呢,站立在原地,似乎也没想到方濯会从斜刺里杀来,白日里所有的随机应变和社交技巧都在这过于困难的交涉之中消失殆尽。他像是完全遗忘了鱼,沉默地站着,只拿一双眼神静静地看人。半晌他才开口,只是意外之中,语气有些微妙:
“你怎么.......?”
“我左思右想,实在是自己做得不对,这件事不值得生气,也不值得给你甩脸子。”方濯低着头,两手垂在一侧,说着说着,却又不自觉背到了身后。他闷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也是我想得太多,不过我都知错了,师尊若想罚,可以随意罚我,怎么都行.......绝对没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