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牵动而导致腰伤复发的结果。
他盯着方濯,想说话,却最终没说。可他的眼皮却垂了一半,自下而上仔细地看他,这是一种失望的标志。方濯原本在他抽回手就站了起来,却在那一瞬突然察觉到什么。他莫名其妙的火气顺势消解了一半,骤然爆发的气势也在柳轻绮盯着他的眼神中土崩瓦解。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说错话了。”
柳轻绮只看着他,沉默了半晌,一把拉住了帐子。
“我说错话了师尊,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方濯拽住帐子,与他手上博弈着。他突然变得十分恐慌,急切快速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担心你,我关心你,师尊,我就是觉得你什么也不跟我说会让我跟你很有距离,我不想这样,你对我是很好的,我也想对你好,师尊,我……”
他开始变得非常焦躁,并且语无伦次。手指紧紧地攥着帐子,不让柳轻绮将它撼动分毫。柳轻绮本来腰就痛,使不上力,一用力就感觉上下即将分离,只得放弃了这一打算。可不妨碍他就这么隔着帐子盯着方濯,看着他妄图解释,可是说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归于平静。最后方濯拽着帐子给他跪下了。他垂着头,语气又再度平稳下来。
“师尊,”他说,“你罚我吧。”
柳轻绮的目光下移,盯住了他。他平静地说:“你很少给我跪过。”
“是我错了。”
“起来。”
方濯一动不动。
柳轻绮的手拽紧了帐子,又想把它放下来。方濯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不知道我,”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仰起头,这回他倒是比柳轻绮低了不少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师尊,当我听说你那时候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你难过你不在吗?”柳轻绮说,“就算你在,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腰注定要断一次,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方濯,你起来。今天日子挺好的,我腰疼,放我一马。别给我添堵。”
方濯这才慢慢起身。他一站起来,就好像一张画屏一样,在柳轻绮的床上投下一层阴森的影子。他沉默着将手伸进来,要扶柳轻绮躺下,手掌是温热的,可是指尖却冰凉。
柳轻绮扯住他的袖子,制止了他的动作,掀开帐子,冲他挥挥手。
方濯的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刚才哭了一通,眼睛还肿着。他不说话,但是很顺从地将头凑了过去,柳轻绮摸摸他的头顶,又擦了一把他的脸,指指床脚旁的冰块。
“自己拿一块去敷敷。”
方濯掀着眼皮看他。
柳轻绮按住他的脑门,抬手在他的眼睛上蹭了一下,这一来又凶又狠,擦得方濯眼皮生疼,忍不住躲了一下。柳轻绮拽着他的呼吸把他拎回来,掐着他的脸,命令道:
“笑一个。”
方濯脸上沉沉的,挑了半天嘴唇,才笑出一个压根算不得笑的微笑来。
柳轻绮却被他逗笑了。他撒开方濯的下巴,用手按上他的头顶,用力地压了一压。手臂的动作牵动了腰部的肌肉,又引动了陈年旧伤,痛得他心口连跳三拍。但他忍住了,没出声。
方濯弯身把自己送到他手里,眼神看着别处,半天才说:“对不起。”
“嗯,”柳轻绮说,“知道错就好。以后不许说话了。”
方濯抬起头看着他。
柳轻绮笑了:“你看你的眼神。”
他捏着方濯的两颊,微微用力,有意使他的嘴鼓起来,两人就这么对视。
过了半晌,柳轻绮才一撒手,对他发出了尖锐的评论:“河豚一样。”
河豚瞪着一双黑眼睛默不作声地看他。
“哑巴了,哎。话不会说,哭倒是很来劲。”
柳轻绮叹口气。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