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水母爬出戚家，第一次踏入图书馆，开始搜寻人类世界的学习之路。

一晚上过去，水母学会了两个汉字。

小玉。

简单易懂。

它坚持打卡了一个月图书馆，每次专找看起来颓废疲惫的人，最终得知两个新名词。

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

聪明的水母不知道小戚玉要哪种，于是它决定长大以后帮小戚玉两个愿望都实现。

后来知道真相的戚玉眼泪掉下来，其实他那天写了半小时就忍不住去寻找零食安慰疲惫大脑了，再回到位置上看什么都好玩，看起来在写，其实都在玩。

两天的假努力，换了未来十二年的真努力，超绝性价比。

–

“小王，你不是一个好顾觉，”戚玉转头对旁边的人说。

电梯直线上升，他一边嚼糖果，一边把那本可恶的数学书塑封撕了。

翻来覆去看了遍，戚玉随意点了一道题说：“顾觉，这题我不会，教我。”

他是厌学，厌恶学校又不是厌恶顾觉。

不喜欢学校压抑的氛围和环境，但某些时候，做出一道困扰自己许久的数学题，心里会很有成就感。

当然，前提是答案正确。

错误的话，笔一撂，吃饭去。

数学坏，食堂好。

小王皮下的触手颤了颤，4424看见，他宿主装脑子的部分，那块地方安置着一颗光滑水灵的大脑，沟壑浅到几乎看不出。

坏了，皮蛋现在是笨蛋。

这本书是宿主还处于聪明蛋时期买的，一直藏在公司没机会拿出来。

顾觉已经接过了书，俊逸的眉眼低垂，淡淡扫着题干。

证明函数f（x）=xsinx是无界函数。

【宿主，等等我等等我，】4424焦急盯着卡顿网页转圈。

叮——

电梯开门。

【有了，答案是，嗯，叽里呱啦，啊好长看不懂头好晕，我还是现在传给你吧】

专心看题的人脚步微滞，被电梯门夹了下，手上一松，那本书不知何时合上了，就这样精准掉入电梯缝隙中。

戚玉一愣，不信邪地探头去瞅那道大约两三厘米的缝隙，这书跟砖一样，他记得挺厚的啊，这么容易就滑下去了？

“小玉,要找工作人员来捡吗？”顾觉假惺惺问。

4424叹为观止，它突然发现宿主在装蒜方面很有天赋啊。

戚玉连忙拒绝，今天思考的剧情有点多，他现在宣布要给大脑放个假。

“嗯，走吧。”

小王伸手接过那袋糖果，抓了一把塞进戚玉口袋里。

戚玉深吸一口气，一个问题莫名其妙解决了，另一个问题缓缓升起。

他，该去挨打了。

-

“人生不止是旷野，还能旷工和旷课，”戚玉说完叉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嚼嚼嚼。

今天的他难得没穿伴生皮肤，换了套浅粉色的衬衫和一条蓝色牛仔裤。

低调普通的戚秘书。

“这就是你找外包的理由，太超前了戚秘书，”同样来吃席的姜牧之啪啪鼓掌，台上老神父正在叽里咕噜念词。

今早新鲜空降的老神父还带着当地口音，就……挺难懂的。

“今天怎么不裹雪球了？”

姜牧之翘腿，前额刘海有些挡眼，他伸手胡乱拨了下，“还有你那身卖保险战服，咋，不穿是有什么心事吗？”

戚秘书回以亲切笑容，“它在沐浴阳光。”

【哎，宿主，没想到你昨天能练到脱水，太敬业了，我好感动】

8848仿佛已经看见升职加薪在向它招手。

昨天，戚秘书和姜黎推荐的alpha教练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角逐战。

戚玉负责逃跑，大叫，喊疼。

Alpha教练铁面无私，是个合格npc，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语气平缓地说出扎人心的话。

“别跑，别叫，别，不准疼。”

“嗷！”戚玉吱哇乱叫的更大声了。

小王在旁边坐着，视线飘忽不定，最后缓缓定格在戚玉被磨红的手心上不动了。

叛徒，连瓶水都不给我送，也不来帮忙，戚玉咬牙切齿。

他练成后要一圈打歪小王的屁股！

想起昨天的流汗经历戚玉就生气，没好气道：“你呢，烫个壮壮妈同款发型，是有什么心事吗？”

姜牧之：……虽然不知道壮壮妈是谁，但听起来不像好词。

“好，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你知道他俩结婚内幕吗？”

林家资金确实有些周转不开，但他们家也不至于到卖儿子的地步吧。

“爱情。”戚秘书回答。

姜牧之抽了抽嘴角，说话不由自主地带上点小心，“请给我一个，额，不那么官方的回答可以吗。”

戚秘书:“因为爱情。”

“能否再具体点?”姜牧之伸长脖子，像只正在探头的乌龟。

“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宿主，你男人还在和其他男人讲话，这里有一碗醋】4442掏出一叠褐色像素块。

“小玉以前是我的主人，”顾觉纠正。

【好的，戚秘书，男人中的主人！】

系统说完掏出一个新病毒递给他，【这是从故障世界里找到的路人病毒，昨天使用过一次，今天修复完毕，宿主给你】

全面消杀过后，顾觉一旦变化角色就会被认成bug，他不敢冒着被戚玉发现的风险。

所以一些必要的病毒，会很有效。

bug可以修复，病毒是杀不完的。

这时老神父讲完话了，姜牧之一抬头就看见林家两位家长和秦老爷子站在一起叙旧，一旁自家爹妈羡慕地看着。

而那对b，壁人正在交换结婚戒指。

“你别说，还挺配，他们居然都在笑。”虽说笑的挺僵，但好歹没在大喜日子顶着张苦瓜脸。

秦寻的幸福日子开始了。

林佑今天的配合程度之高，姜牧人忽然觉得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太听话了，不像啊。

“戚秘书，你意下如何？”他转头，看见了生吞大鸡腿的戚秘书。

“……”

“（嚼）绝配顶配天仙配，他们俩锁死，钥匙我吞肚子里了。”戚玉继续低头吃。

那边有个根本顾不上自己的饕餮，姜牧之把目光放到在场另一个人身上。

“咳，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小王吧，”在姜黎病房连吃带拿的另一位凶手。

顾觉:“。”

“你和戚秘书挺熟的对不，那四舍五入我们俩也熟了，告诉我他俩度蜜月的国家呗。”

秦寻是个挺长情的人，学生时代他和林佑谈恋爱时说过，以后结婚了要带人去最漂亮的国家玩。

而姜牧之上次出差正好遇上秦寻，于是他难得没受伤，平安回国。

需要再试一次，要是真没事，他可以勉强考虑做那俩人的千瓦大灯泡和随身医药箱。

来自一个想看花花世界的人的朴素心愿。

顾觉:“。”

姜牧之摸不着头脑，上次就没听过他讲话，现在也一句话不说，秦寻难道招了个残疾人当秘书。

这脸确实看起来就很有效率，很beta，不过身材倒是高大，比他还高。

“小王，过来给我剥虾，”戚玉招手。

魁梧男子小王chua一下走了。

姜牧之:……真残疾啊？戚秘书叫都不回话。

–

婚宴酒店某个房间内，两台机械设备闪着荧荧的光。

“到见家长环节了，注意。”秦寻敲击键盘。

“好的。”林佑跟着按下按钮。

宴席上，“秦寻”单手挽着“林佑”的腰，露出弧度精准的笑容，另一只手举起酒杯，问候几句后张口喝下。

“林佑”适时表现出30％不耐，20％顺从，以及50％嫌恶。

“很好，非常准确，接下来和各位董事以及商业合作对象寒暄。”秦寻说。

林佑点头。

“来，秦总，敬你一杯，”姜黎端着酒杯，挤开旁边黑脸的林彻，上前说，“庆祝你们从不清白的金钱关系升级为不清楚的金钱关系。”

“秦彻”微笑，敬酒。

“林佑”摆出“你不好，很不高兴见到你”的表情。

姜黎嬉笑，突然在他身后瞥见自家爹妈似乎又想游说其他家倒霉蛋嫁给自己，她酒杯一歪，直接泼了人满身。

“报意思，我有个不算小的大事要处理一下，楼上应该有备用衣服，你先上去换，改天再赠送你一个道歉，不用谢买一送一。”

“秦寻”听着她叽里呱啦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有些卡壳。

姜黎没几秒又闪现回来了，拍着“秦寻”的肩膀说，“好好好，是给姜牧之介绍的，终于不逮着我一个人祸祸了，”alpha高兴猛拍。

秦寻:“有突发状况。”

他又点了几下键盘，机器人顺利逃脱姜黎魔爪。

是的，机器人。

他和林佑都没有相关经验，林佑被送回林家后脱不开身，排练泡汤，只能再次拿出仿真ai机器替身使用。

“秦寻”被使用的次数不多，alpha的身体素质好，恢复力快，林佑的机器人倒是因为必要剧情经常受伤，前几天才送去返场维修过一次。

不知哪里出了毛病，居然比先前的“肝脏破裂”还严重。

“准备好了，还有最后一关，也是不可控性最高的人，给戚秘书发奖金。”林佑说。

透过电子屏幕，他看见了一口一个小海鲜的戚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