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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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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媱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十分信任的。

那些不能对外说的话,在崔怀寄面前,都可以倾诉。

“扶季。”

崔玉媱忽然有些哀伤,“我好累,掌管偌大的后宫,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观林心中对我有微词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能对他偏爱。我是皇后,陛下在前朝已经分身乏术了,我不想后宫也叫他担心。”

执掌后宫数十年,崔玉媱眼中的灵气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从前那个爱笑的小娘子,已经看不见半分影子。

崔怀寄心疼她,却又无可奈何。

“阿姐,他会理解你的,”

崔玉媱苦笑:“陛下中毒的事,我知道是他和洛儿在斗,他想趁机挫一挫洛儿的气焰……他们不该把主意打到陛下身上的。”

最后一句话,无端流露出一丝杀意。

崔怀寄抬眼看她:“阿姐需要我做什么?”

“扶季,五皇子不能活。”

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毒手,这样的人,不会是昱朝未来的明君。

“我明白了。”

*

月过树梢。

崔怀寄踏着星夜回到侯府。

原以为已经歇下的人,此刻出现在眼前。

执一盏灯笼,素衣披身,盈盈看着自己。

崔怀寄心口微暖,大步走进院里。

“怎么还没睡下?”

宋今看着被他裹住的手,笑道:“你进宫这么久,我担心你啊!”

“娘娘找你说什么了?”

崔怀寄自然而然说出来:“陛下又中了北狄的毒,这次是五皇子下的毒。阿姐担忧陛下的身子,我需要找到一个方子,恢复陛下损耗的身子。”

【五皇子和北狄有联系?】

宋今习惯把这些事放在心里想。

【我记得是五皇子和北狄合作,想要篡位来着,徐南珩因为救驾有功,反倒被陛下看重……怎么一看,未必不是徐南珩的计策。】

“娘娘是觉得,和七皇子有关?”

宋今愣住,想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自己不太习惯罢了。

“嗯。”宋今点头,“杨朝雪和叛军有合作,而叛军在绥州时和北狄人合作,难保徐南珩不会和北狄有关系。”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徐南珩才敢笃定她是北狄人吧。

她倒是忘了问阿爹这件事了。

【顾着和侯爷谈情说爱,都忘了那件事……】

“怎么了?”

宋今脸色僵住,还真是不习惯心声被人听见。

鼓了鼓腮帮子。

她娇嗔埋怨:“你总是偷听我的心声,怎么就不能让我也听听?”

崔怀寄冤枉得很:“姩姩冤枉我,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听。”

“你!”

宋今不和他计较,她大人有大量。

“侯爷后面打算怎么做?”

“姩姩,你说错了。”

“啊?”宋今一脸懵。

[要叫我扶季,不是说好了吗?]

这种事,需要放在心里告诉她吗?!

宋今羞得脸红:“有本事你当我面说出来!”

某人求之不得。

之前顾忌她脸皮薄,才在心里这么唤她。

如今当事人自己要求,就别怪他了。

崔怀寄嘴角扬起坏笑:“姩姩,要叫我扶季。”

“不叫!”

拒绝的干脆利落。

崔怀寄也不恼,拉住她的手腕,眸色深邃注视她:“那……小狸奴,唤我扶季?”

久违的称呼陡然出现,还是在明面上。

宋今宛如炸了毛的狸奴,从他怀里跳出来。

“你你你……你此前在心里这么唤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

“不是姩姩不愿唤我扶季么?”崔怀寄无辜。

宋今瞪大眼:“你……无耻!”

说罢扯过他手里的灯笼,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原先是担心路太黑才提灯来的。

就让他抹黑走吧!

虽然路上的灯是她叫赵管家灭的。

身后传来闷笑声。

宋今更气了,心想这几日崔怀寄别想再踏进她的院子!

*

翌日,盛安街上吵吵嚷嚷的。

宋今从未见过百姓如此激动。

“娘子,前面好像有什么人过来?”

宋今往窗口探出头。

是一顶白色纱幔轿辇,由八个男子扛着。

轿辇前后的仪仗,看着像是宫里的人。

飘动的纱幔隐约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是宫里的?”

赵午安闻声也跟着看去。

这次女子的容貌露出大半。

头面精致华贵,流光绣花锦衣透着熠熠光辉,露出的半张脸,容色半衰却难掩美色,额间一抹朱砂红。

赵午安拧眉回忆,“……似乎是孙皇贵妃?”

“孙皇贵妃是?”

宫里的人?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孙皇贵妃为何是从城外进来?

赵午安仔细对比了下。

他曾去过户部帮忙,看到过孙皇贵妃的资料。

“是孙皇贵妃不错,五皇子和五公主的生母,六年前为了替陛下祈福,去安宁寺吃斋念佛,祈求昱朝事事顺安。”

宋今若有所思:“听着似乎是个很好相与的娘娘。”

赵午安欲言又止:“孙皇贵妃……还是离宫的好,我听同僚说,孙皇贵妃在后宫时,闹得乌烟瘴气,皇后都压不住她。”

毕竟她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宋今惊讶。

想想五公主和五皇子,似乎有合理了。

*

孙皇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进了宫。

彼时崔玉媱刚照顾皇帝一夜,眼下疲色尽显,闻言柳眉微蹙:“她怎么回来了?无招回宫,她怎么敢?”

依兰也是不解:“奴婢也不知,听传消息的小宫女说,贵妃娘娘朝陛下寝殿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孙皇贵妃的声音。

崔玉媱只得起身出去。

孙皇贵妃抱着汤婆子,趾高气昂看她:“崔玉媱,我不过是六年没回宫里,你的人便是这般教导的?”

宫女太监吓得脸色煞白。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句就是责罚他们了。

崔玉媱抬手,让他们都下去。

“妹妹怎的回来了,陛下尚未传召,你这般回来,不怕陛下责罚?”

“责罚?”孙皇贵妃冷笑,“我出宫为陛下祈福,如今陛下重病卧床,我为何不能回来?”

“即便要责罚,也待陛下醒来再说。”

她强势走上前,目光紧紧锁住崔玉媱。

“我如今要进去,你退不退?”

崔玉媱沉默一瞬,侧身让开。

孙皇贵妃瞬间嗤笑起来,昂首挺胸走进内殿,还不忘讽刺她。

“六年不见,崔玉媱你还是如此忍气吞声。”

依兰气不过:“娘娘,你看她——”

“依兰。”

崔玉媱警告般看她一眼。

孙皇贵妃是何人,她早年在东宫时就领教过。

她和崔玉媱很像,心中对陛下的情谊很重,甚至超过自己的孩子。

有她在里面,崔玉媱也能分出心神管理其他的。

“回宫吧。”

趁着这会能歇上一歇。

*

星夜寥落。

孙皇贵妃从寝殿出来,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消退。

“差点忘了本宫的洛儿,去,让洛儿进宫一趟。”

宫女忐忑地提醒:“娘娘,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钥了。”

“嗯?”

孙皇贵妃眼神骤冷,“本宫让他进来,他爬也得给本宫爬进来,快去!”

“是!是!是!”

半个时辰后,徐洛衣衫不整出现在她面前。

孙皇贵妃脸色漆黑:“本宫说过,仪容不得有失!”

徐洛赤足走进来,不行礼不问候,挺直脊背站在那儿。

威严被冒犯。

“放肆!”

汤婆子骤然被扔出来。

徐洛稍稍侧身,躲开去。

“好啊!”孙皇贵妃抓住他的衣襟,终于正眼瞧她这个儿子,“六年不见,越发能耐了。”

徐洛不避不躲,直视她这双毫无母子之情的眼睛。

“母妃说笑了,您今夜见我,是想说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可见力道之大。

孙皇贵妃嫌弃地松开手,抽出手帕擦拭:“你要如何与他们斗,本宫不管,你千不该万不该,给陛下下毒。”

徐洛嘴角溢出鲜血。

他好似感觉不到痛,嘴角扯出笑。

“皇后都未断定是我下的毒,母妃凭何这么认为?”

孙皇贵妃斜眼乜他:“她软弱本宫可不会心慈手软,再有下次,本宫便但没有你这个儿子。”

真是讽刺啊!

徐洛冷脸应下,转身决然离开。

生而不教,有何脸面说出不认他?!

既如此,那便放手做吧,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

某处宫殿里。

徐示安拉着他的生母容嫔,“阿娘我带你走,那个疯女人回来了,她一定会来找你的!”

容嫔面露恐色,反手拽住她:“示安!阿娘是陛下的妃子,这辈子都走不出去的。”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折磨死!”

母子二人站在院中争执。

容嫔断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她走了徐示安必定会受她牵连,她已经被这深宫困住一辈子了,不能让她的儿子也受累。

“示安,你听阿娘说……”

“我不听!”

徐示安双眼通红,强忍着泪水,“阿娘,你跟我走,求你……”

容嫔心软,刚想再说什么,被他寻了空子,抓着她就往外冲。

“示安,不可以!”

徐示安视若无睹,看着宫殿的大门,仿佛看到未来的希望。

只要……只要这扇门,把阿娘送出去就好。

手刚碰到门环。

殿门蓦然被人从外拉开。

孙皇贵妃阴翳的笑容落入二人眼中。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们,精致的面容宛若索命的修罗。

“九皇子,容嫔,深更半夜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徐示安脑袋一片空白。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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