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当天晚上吃完饭回到淮景湾的,不过从南星村回来之后,温泽深就发现梁浅有些不对劲。
明明求婚后应该是更高兴才对,但梁浅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带着点遗憾,又带着点庆幸,是温泽深看不懂的意思。
温泽深实在是害怕梁浅不和自己说实话的样子,毕竟她是有前科的。
温泽深在心里思考了一天之后,终于决定在晚上睡觉之前开口问梁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温泽深一脸严肃,梁浅也不自觉正经起来,但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温泽深的,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温泽深眉头拧起,还是感觉不对,之前问梁浅有没有事她也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温泽深还是持怀疑态度,顿了顿直接问道:“那你怎么从哥嫂那里回来之后就那么奇怪?”
奇怪?梁浅更加疑惑了。
她又想了想,从南星村回来之后?
梁浅好像知道温泽深在问自己什么了,笑出声来:“因为我知道你那个最大的秘密了。”
现在轮到温泽深紧张了,心里的鼓打个不停:“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浅实话实说:“就我们回来那天下午,和嫂子她们一起聊天知道的。”
当时梁浅和闻清绮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闻清绮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梁浅道:“浅浅,你知不知道温泽深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梁浅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清楚闻清绮有没有知道温泽深大学时见过自己,只能保守回答:“应该就是结婚前不久?”
闻清绮觉得奇怪,两人解除误会的时候温泽深没有告诉梁浅真相吗?
她存了要让两人感情更近一步的心思,觉得自己应该跟梁浅说实话,一脸坏笑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梁浅心里一惊,所以闻清绮这意思是知道真相?
她忙不迭点头:“想知道。”
闻清绮回忆起温泽深说自己要结婚的那天。
温泽深的一句话找到了结婚对象在群里扔了枚炸弹,威力甚大。
傅秋灵赶紧让温泽深回家说明情况,也让闻清绮和傅清源一起去了。
温泽深只说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女孩,是江陵人,其他半点也不愿透露出来。
傅秋灵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泽深一眼:“就是你出国前专门跑去江陵看的那个姑娘?”
温泽深愣住,没反应过来傅秋灵是怎么知道的,随后想起嫁到江陵的小姑姑,他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温泽深点了点头,承认下来:“是她。”
知道真相的傅秋灵给几人解释起来,一旁的温泽深做补充。
温泽深要升高三的时候温承远打算让他出国留学,姑姑温承悦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给温承远推荐了江陵一中。
当时江陵一中在省内是数一数二的高中,资源和风气都要比东淮一中好很多,而且江陵一中更能支持学生的出国意愿。
最重要的是当时温承悦的儿子阮锦熠在读初一,而她和丈夫要去国外开拓市场,肯定是没有办法把他带走的。
而江陵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个校区,于是他们要想让温泽深过来帮忙,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其实傅秋灵和温承远私心是不想让温泽深过去的,不过跟温承悦说的还是尊重自家儿子的意见,如果温泽深不想过去那肯定是不会强求的,直接拒绝温承悦就好,或者也可以商量着把阮锦熠接到东淮这边来。
但是温泽深也不想让父母难做,只考虑了一天,第二天就答应了下来。
他说了解了一下江陵一中,确实是对出国更有帮助的,而且让阮锦熠过来温泽深也担心他会不习惯这边的学习氛围。
傅秋灵和温承远没办法,只能把温泽深送过去了,好在两地相隔不远,他们可以经常去看温泽深和阮锦熠。
老师知道温泽深是打算出国的,所以对他的要求不高,晚自习随便他来不来,温泽深自然是选择不去的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写几串代码。
阮锦程是个丢三落四的性格,回学校不是忘带课本就是忘带水杯。
有次周天晚上返校,他就把作业落在家里没带过来,只能让温泽深帮他送过来了。
温泽深很快在阮锦程的书桌上找到了作业本,但他没来过初中部,走到了初二的楼层,他找了个人问路才知道自己走错了。
温泽深正要上楼,却听见走廊尽头处有女孩在求救的声音。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这才知道是一场校园霸凌。
温泽深因为长相在开学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关注,高中部的学弟学妹们都知道高三来了个成绩好还长得帅的学长。
初中部的同学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总是会跑到高中部假装偶遇温泽深。
两个女孩被温泽深撞见欺负别人,又看到他带着警告的眼神,她们略有些心虚。
温泽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注视着被霸凌的那个女孩。
女孩的头发已经乱得不像话,脸上还有被那两人泼的水。
尽管这样,温泽深还是能看出她的长相。
女孩的皮肤本就白皙,被泼了水之后更显水灵,她的骨架很小,身上也没什么肉,甚至像是有些营养不良。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带着点害怕,又带着点感激,让温泽深心里莫名柔软。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整理一下?”温泽深开口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不用的,我去厕所收拾一下就好。”
“谢谢……学长。”女孩最后感谢了温泽深一句。
听闻,温泽深没再坚持送她回去,只是转而警告了那两个女生:“再有下次就一定告诉老师了。”
江陵一中抓学风抓得很严格,一旦发现就直接做退学处理,但难免存在疏忽,有一些漏网之鱼很正常。
听到温泽深的话,那两个女同学赶紧点头,狼狈逃走了。
看到女孩已经脱困,温泽深这才记起自己来学校的任务,而后转身上楼去找阮锦熠了。
只是温泽深回去的路上还是有些担心,一想起女孩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他就没由来的心疼。
第二天温泽深就跟老师说了会来上晚自习,老师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温泽深的成绩这么好,学习上可以指点其他同学,也能给他们做个榜样。
殊不知温泽深只是担心那天看到的被霸凌的女孩再次被欺负,想要在回家路上保护着她。
和阮锦熠上学的时候也会借着送他去教室的由头,溜到女孩教室的窗口偷偷看她。
她每天都来得很早,没有很多的朋友,也不爱和同学们一起打闹聊天,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看书。
额前的刘海有时会挡住视线,女孩只是轻轻地将它挂在耳后,然后接着看书。
后来,温泽深和阮锦熠一起上了光荣榜,阮锦熠带着温泽深去看初中部的光荣榜。
温泽深也从阮锦熠那里知道了初二(1)有个成绩很好的学姐,名字叫梁浅,成绩总是排在年级的前几名。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这是温泽深知道她的名字后想到的第一句话。
后来温泽深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着梁浅,也想要更加了解她。
不过他知道梁浅家里重男轻女的确是个意外。
温泽深和阮锦熠会在周末的时候和朋友约着去体育中心打篮球,而梁浅经常在体育中心附近的图书馆看书背单词。
那天温泽深和阮锦熠五点结束运动,家里的阿姨也做好了饭菜,两人收拾好之后来到了图书馆附近的公交站。
等车的间隙,温泽深隐隐约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转头便看到了蹲在图书馆门口的梁浅,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温泽深突然觉得,如果偶遇梁浅总是要看见她哭泣,那他宁愿不相遇了,他想让梁浅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走近一点才看到梁浅正拿着手机,而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梁浅的表情更加委屈:“那我怎么回家?”
那边似乎沉默了,而梁浅却是开了口:“没关系的妈妈,你们先去接小满吧,我会自己坐公交回去的。”
梁浅刚说完就看到了被挂断的通话界面,而后小声啜泣着,像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般。
温泽深心里揪得慌,正要走过去安慰的时候,他看到梁浅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然后走到站台和他们一起等车。
他们和梁浅坐的不是一趟车,梁浅的车先来,她很快上了车,温泽深看着远去的公交车,内心莫名怅然若空。
之后的每个周末温泽深再也没碰见过梁浅了,他只能是借着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陪着梁浅。
温泽深这一送就是大半年,直到办好了出国手续,他回到了东淮,于是再也没见过梁浅。
不过出国前温泽深还是专门跑回来看了一眼梁浅,她依旧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即使内心已经遍体鳞伤,但是表面上却云淡风轻。
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打败她,她的心中只有学习,不断地吸取知识,像根坚韧的小草,拼命地汲取营养而生长。
在国外的那些年温泽深心里还是会想着梁浅,想着她有没有再被别人欺负,有没有被父母好好关心着。
一别三年多,温泽深毕业回国。
此时的梁浅已经是一名即将高考的学生,学业更加紧张,她总是会挑灯奋战到凌晨,第二天就顶着个黑眼圈来上学。
温泽深看着心疼,但是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守着梁浅,一直等到她高考结束,温泽深才留下那唯一一张照片,然后彻底离开了江陵。
原以为两人的缘分到此结束,温泽深本想把自己的喜欢埋藏在心底,但上天似是对他不薄,时隔几个月,梁浅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许是离开了原生家庭,梁浅笑容更多了,变得更自在也更开心了,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她就会来“古德猫宁”,用小猫治愈自己。
温泽深依旧经常来看梁浅,还拍下了很多关于她的照片。
只是温泽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接触时机,又偶然听到梁浅说毕业之前不会谈恋爱,他便更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
把梁浅招到养老院并不在温泽深的计划之内,也是意外才知道梁浅应聘了康仁养老院的营养师。
那天的温泽深就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一直等到梁浅顺利培训完来报到,温泽深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假装和她来个偶遇。
后来两人加上了微信,又一起吃了饭,席间意外知道梁浅被逼迫回江陵上班,不然就结婚,温泽深这才慌了神,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而梁浅却是直接问他要不要结婚,温泽深当时就感觉是在做梦,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很痛。
回过神来,温泽深自然答应了,后面就是领证、同居,他也终于和自己年少时喜欢的女孩结婚了。
那天听闻清绮说完,梁浅只剩下震惊了。
又想起来养老院报道的那天,她在公交车站遇到温泽深,莫名有一种见过他的感觉,只是那个感觉实在是太浅,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反应过来之后梁浅问了一句:“那妈是怎么知道的?”
闻清绮笑说道:“估计是阮锦熠发现温泽深晚自习结束不跟他一起走,然后和小姑说好像有情况。也亏得他能察觉到,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温泽深这么能憋。”
听闻,梁浅没忍住笑出声来,随之而来的是庆幸,为温泽深,也为自己。
庆幸着两人之间的缘分;庆幸着老天没有亏欠温泽深,让他和自己高考之后就此别过;庆幸自己的幸运,能够遇到温泽深这么好的人。
虽然两人没有早点在一起,但是现在并不晚,也可以说是最好的时间,早一点梁浅不会答应,晚一点两人说不定就会错过。
“你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梁浅看着温泽深心虚的样子,觉得好笑。
温泽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都不记得见过我了,要是说出真相,你应该也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把我当成偷窥狂……”
温泽深的语气带着点玩笑的意味,但是梁浅并不觉得好笑,她听到温泽深的第一句话就觉得愧疚了。
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