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罢了,折丹说不定能考虑一命抵一命,但与短生种,就算折丹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真正让鲛人与陆地短生种的生命等价。
从族群角度出发,长生种损失一个人口,肉疼程度是一样的,而相当的肉疼让不同长生种的两个个体生命价值得以等价,而短生种....
长生种与短生种的生命价值真不等价。
短生种死个把人,且是经常死个把人对整个族群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人口消耗速度没超过增长速度,统治者都能保持古井无波的心态。长生种不行,死个把人,且隔三差五来一次,统治者不一定心疼,却一定肉疼。
生命等价得起来才怪。
“所以要怎么才能让皇愿意改变法律呢?”
图南将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揉成一团扔掉,铺上新纸张。
“生命等价这方面谈不了,虽然都只有一条命,但在族群延续方面,长生种与短生种的生命生而不等价,公道正义什么也行不通,法律是维护统治的工具,公道正义关它屁事。就算谈同理心,皇能用法律要求杀人的鲛人赔钱已经是同理心泛滥,若从这个角度切入,已经不可能更进一步。还可以换什么方向呢?”
图南抓了抓脑袋。“要不讨论公法、私刑,或许还可以加宗族,其它可以不看,但利益总得看看吧?这次试试这个方向。”
图南提笔蘸墨,落笔。
“公法与私刑本质上并无区别,二者唯一的区别是认可公法的人多,认可私刑的人少,前者认可与支持的人多,所以遵从公法是正确的,遵从私刑是错的。可人们为什么认可公法?因为人们相信公法比私刑更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因此相信公法,故而遵纪守法。人人,不对,说人人有点扯淡,人口基数上去了什么类人生物都有,他们比起遵从公法,更爱利用公法的漏洞合法杀人....便如有的人杀人下锅吃肉是因为没粮食吃,有的人杀人下锅是因为粮食吃多了,换口味。虽然都是杀人下锅,但显然不是一回事,守法也一样,正常人与类人的守法便如没有粮食吃遂杀人下锅吃肉与吃饱了粮食杀人下锅吃肉。嗯,还是用多数吧,因为多数人遵纪守法,故而社会安定,人们安心生产生活,繁衍子嗣,于是国家可以收到大量税赋,有大量人口供徭役。”
“若人们不相信公法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呢?那还有遵守的必要吗?反正我是不会遵守的,别说遵守,就算是缴一贝的税都是亏,谁遵纪守法谁缴税服役谁是傻子。你都不能给予我最基本的生命安全保障,我还给你缴税服役,我得多贱啊?我都这心态了,遑论其他人。当多数人不相信公法能保护自己时。嗯,人不会被尿憋死,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向私刑寻求帮助是必然。即便私刑违法,但当人们对私刑的信任高于公法时,私刑也将获得合法性,并向新的公法转变,而原本的公法,有点好奇到这份上,谁是正确谁是错?不过不论谁正确谁错,有一点可以肯定,新公法并不掌控在旧公法执行者手里,那问题来了,大家都是依法行事,法却是冲突的,该怎么办?狭路相逢生者胜,至于谁生,自然是人们更相信谁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谁生。”
“且当公法因为丧失信任而收缩时,权力是不会有空白的。血缘是最天然且最方便的纽带,乡里抢水都是以宗族为单位,一个宗族的青壮一起上,当公法收缩,宗族占据公法空出的权力最方便....说起来,陆地上王朝更变如走马,宗族绵延该不会就是这个原因吧?不论王朝鼎盛时如何压制宗族,一旦与人们没有血缘的王朝开始人们的失去信任,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立刻复活。论建立信任,宗族可比没有血缘的王朝方便多了,王朝还得辛辛苦苦通过各种政策来建立信任,增加信任,而宗族诞生起自带基础信任,起步阶段发展成本非常低,啊这,真不怪王朝干不过宗族。”
“但皇应该不能接受吧?当人们相信宗族能保护自己的生命时,宗族必将掌握武力,而有了武力,傻子才愿意老老实实缴税服役。不过从历史来看,宗族也不会只满足自己的权力只在一隅之地,而宗族不止一个,大逃杀由此而生。”
“另一方面就算不考虑徭役税赋与底层的稳定,如今的法律也有个问题,那就是,官场上一名鲛人官吏与一名陆地生物官吏竞争同一个升职机会,前者争不过或没把握争过,或者俩人没有竞争关系,只是关系不好,或者前者有把柄在后者手里,可不可以把后者杀了?反正杀人不用偿命,还能解决竞争对手/看不顺眼的人/把柄,不用都是傻子....呃,话说,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可能大概率已经有人这么吃过螃蟹了?”
图南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完善着自己的思路,直至思路完全写下,再捋了一遍,捋顺后取来新纸书写更通畅的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