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体谅他，为他好，玉衡无言皱眉，可他现在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烦躁感。

他们什么关系呢？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谈不上熟不熟的，麦丹尔的行为好像在告诉别人，自己和他有什么亲密关系一样。

像个爹一样。

这让玉衡从心里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麦丹尔略略挑衅，看不惯巴太的时候，不知道那算不算，就像雄性动物抢夺了喜欢的雌性一样，高傲地从竞争者走过。

“神经。”玉衡控制自己不爽，他厌恶别人把他当做所有物，尤其还是普通关系的朋友。

坏心情又涌上来，让他咳嗽，“小玉，你没事吧？”一直在旁边的麦丹尔就要给他拍背，玉衡如临大敌。

玉衡不说话，摇头拒绝，“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跟李文秀说了声，拿着小提琴和几包零食走了出去，麦丹尔见状跟在他后面，玉衡烦得要死，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待着。

他回头，“可以不要跟着我了吗？”

麦丹尔，“我怕你遇到危险。”

玉衡继续往前走，他回头，麦丹尔果然还是跟着。他说的话麦丹尔不会听，只会用自以为对他好为他好的方式进行，玉衡在璀璨的夕阳中忽然明白了。

麦丹尔一些性子像极了儿时他的妈妈，或者说老一辈的人，小的时候她问他，今天吃什么，他说想吃油饼，最后他满心期待地看她端上一盆窝窝头。

“多吃点这个，长身体。”

请问问他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还不如直接独裁。

“可以不要跟着我吗？”玉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也许是他身上的烦躁气息格外明显，麦丹尔终于点头，“好，我知道了，不过你——”

“这样啊…妈以后不会逼你了”

“不过妈还是希望你……”

玉衡无语，“你怎么长得那么“爸”像呢。”

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麦丹尔，他站在没有边缘的草原里，弯腰低头喘息。温暖的阳光笼罩着所有，包括玉衡的心，他躺了下来。

当草原的草接触到裸露的皮肤时，草叶带有微小的刺，摩擦时有些细微刺痒甚至疼痛的感觉，玉衡不知不觉睡着了。

脸颊被柔软的舌头舔舐，玉衡睁开眼，一个毛茸茸的狗头出现，犬的头部宽阔，脑袋的长度与前脸的长度几乎相等。耳朵呈中等大小，分得较开，耳朵灵敏且灵活，保持竖立。眼睛分得较开，中等大小，颜色为褐色。

这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幼犬，圆滚滚的身体可爱得很，此刻摇着尾巴舔他，它们的外表很像藏獒，玉衡坐起来撸了撸狗头，抱起来让它在自己怀里。

孩子在这儿，那妈妈肯定也在。

玉衡笑容一僵，赶紧放下狗，往回走，果然啊看见几个藏獒似的牧羊犬，它们两脚打开，身体呈拱形这是它们攻击前的准备动作。

真是事事不顺。玉衡被它们狂吠，慌不择路地开始跑，那些狗也跟了上来，两条腿怎么跑得了四条腿的，玉衡气喘吁吁，就近爬到了一棵树上，底下徘徊着四条狗。

早就不应该逃跑的，避免做出任何突然的动作有利于让狗放松警惕。底下的狗久久没走，玉衡坐在粗壮的树干上，用衣服擦了擦带着风沙的小提琴，演奏起来。

“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

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头。

一只哈巴狗，吃完肉骨头，

尾巴摇一摇，向我点点头。”

轻快地声音回荡在草原，那猎犬尾巴是冲他摇了，不过叫得更凶了，四肢扒拉着树，凶恶地要冲上来，玉衡生无可恋地放下小提琴，“不喜欢哈巴狗，我换个。”

“……”他想了想这时候最流行的童歌，“两只小狗河边走，伸出尾巴勾一勾，就像一对好朋友”。玉衡拉完琴，猎犬们都坐了下来，看着乖巧得很。

“你是个狗，你竟然听得懂人话。”玉衡笑道，他看左右空旷草原，咳嗽一声，学了几声狗叫，“汪汪汪，你好……”

猎犬又冲他狂吠。

玉衡：“……”

靠，他怎么现在像个疯子了，跟狗自言自语的疯子。

马蹄声由近到远，玉衡眺望远方，一个黑影慢慢变得清晰，巴太。他坐在马上，歪了歪头，把马骑到树下，赶走了猎犬，“原来你在这里。”

女孩坐在高处俯视着他，夕阳下，她的身形被光缠绕，脸上是漂亮的光影，“你找我？爸？”

“？”

玉衡只好解释，“我是说，你找我吧？”

巴太下马，竟也爬了上去，坐在玉衡旁边，“是她让我看看你。”

“谁，文秀？”

“她叫文秀，你叫什么。”

玉衡笑，“巴太。”

巴太看他，眨巴了下眼，“我是巴太。”

“不是。”玉衡认真看着他，“你不是巴太。”

巴太只和他对视了十几秒，眼神就四处飘忽，天知道他现在要热透了，“为，为什么。”

玉衡看向远方，心情愉快，他的声音是女性的温柔轻快，“如果你是巴太，那我是谁啊。”他自然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的反应就像被他调戏了一样，明明只是开了个玩笑，玉衡笑容渐渐消失，怀疑自己可能找错人了，这个青年跟他长得不是很像，看来等醒来后他得好好问问妈妈。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像让他误会什么了。

巴太想什么似的，脸上不太好，玉衡声音变得高昂，他认真地说，“我是叫你欧巴，哥哥的意思。”

巴太接受了这个说辞，眼神闪动，转过头时嘴角上扬。

玉衡动了动握酸了的小提琴手，神情怅然，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不是以男人身份来，他很快调整过来，看着有些无措的巴太。

巴太长得挺老实的，玉衡上下将人看了个遍，端正的五官，大大的眼睛像只小羊，里面是说不清的虔诚和干净。

就这眼睛挺像的。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颜色，头发半长到脖子，骑马的时候性感的不得了，玉衡摸着下巴，“你觉不觉得我们眼睛很像，还有我们是一样的发型。”

一缕发丝吹到他的面中，水汪汪的大眼睛很美，玉衡见惯了“精致”的白面男人，这种野性的雄性动物美还是第一次。

他把小提琴拿起来，笑着问，“知道它吗？”

“小提琴。”巴太终于把目光移开，梨形的小提琴很优雅，颜色是深沉棕色的木质，“我喜欢，音乐。”他说。

玉衡微笑，声音轻柔平和，“音乐，你喜欢吧？我知道你喜欢，毕竟我们俩人是谁啊。”

他笑着，眼前慢慢开始模糊，变成黑黝黝的一片。

“叮铃铃。”

电话响个不停，玉衡摩挲着去接，他眼睛都没睁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