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了谁?”
“你猜啊。”
嘴唇的温度还没散去,少年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微微歪头神情无辜,玉冠束着的高马尾更添几分孩子气,看谢危半晌,露出狡黠又恶劣的笑容,拖起长音:“先生……该不会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玉衡哼了声,犹如恶作剧得逞的模样,丝毫不在乎谢危越来越沉的脸,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顾忌着什么,摆手准备离开。
疯子还是不能惹太过了,不然收不了场。
玉衡回头看了一眼不作声的谢危,气压低到可以让人起鸡皮疙瘩,咬着后槽牙,没准在想怎么教训他呢。
他再次佩服阿容。
摇摇头想走时。
漂亮的青筋凸起手紧紧抓住了他,然后身体开始逼近,玉衡往后退了一步,对上那双如深潭水眸有些慌乱。
很快,他就安抚了自己。
玉衡主动凑上去,看向那白玉的耳垂,伸手碾了碾,目睹耳尖充血爆红,轻哼了声,挑衅十足,“怎么?先生生气了?”
耳边是温热的鼻息,还有指腹摩挲的酥麻,少年喜欢作乱的手又划过脖颈。
谢危被撩拨得喉间一阵口渴。
他眼神不住飘向玉衡领间的冷白肌肤。
因为说话细长颈部的静脉轻微鼓起,漂亮异常。
玉衡看他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不免失去了些兴味,不耐烦地啧道,“先生,你想干嘛?”
他抬眸和谢危对视,下一瞬就被里面强烈的占有欲吓得不轻,平静的表面仿佛被撕破,只有汹涌的疯狂。
玉衡:……
这下有点完了。
他为自己捏了把汗,紧张到有些胡言乱语了,“怎么,你还想灭口?先生——”
黑色的阴影笼罩,玉衡嘴唇被撞得生疼,强势的舌尖就趁空隙进入。
谢危是不懂接吻的,只有几次的亲密事情也都是阿容主动。
玉衡觉得自己嘴唇和舌头都被咬肿了。
和日日夜夜所想一样甜蜜,谢危手捧着玉衡的脸,胸腔那股怨气也随之抚平,他轻吮了下水光潋滟的下唇,呼吸不稳。
他埋首在玉衡脖颈,喘息,“阿容。”
玉衡一副被占便宜后的懊恼表情,他低头,想到什么,贴在谢危的耳朵,“作为回报,我必须得c你一次。”
他声音隐隐上扬。
似乎期待很久了。
他的确等很久了,上次开荤后他也没碰过别人,算算时间,起码得好几个月了,对谢危他虽然不喜欢,身体却很吸引他。
很好干。
谢危哪里想到他说出这种话,震惊之余只有无尽的羞耻,他苍白的脸愈加红润,看得玉衡心痒痒,当事人还用自以为冰冷的表情,“你敢!”
毫无威胁。
只勾起玉衡下流的心思。
真是欠……玉衡低头一笑,像青楼的浪子,伸手摸他的嘴唇,上面还有刚刚两人的口津,舔唇道,“你看我敢不敢,有本事你就睁着眼睛睡觉。”
他使劲推开谢危,走到院子里,上上下下看有些弱柳扶风的他,轻佻地吹了吹口哨,“先生,不是觉得愧疚吗,那——”
多让他
那混账话玉衡都有些说不出来,噗嗤笑出声。
里面的谢危怒目圆睁,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丢了过来,玉衡惊呼一声,欠身偏头躲了过去,他恶人先告状,“先生,你杀亲夫啊。”
他看谢危气得不行,心情大好,也没有再刺激他,转身离开了,刚开门就听见背后瓷器摔烂的声音。
玉衡笑。
留在原地的谢危久久没有平息心中愤懑,他怎么都没有料想到另一个阿容如此难缠且……他脸红了又白,最后胸腔不住起伏咳嗽。
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他挥手扫过桌上的摆件,哗啦啦地全摔碎才罢休。
门扉轻启,玉衡恰见小宝匆匆行近。
小宝敏锐地捕捉到里面细微声响,刚欲开口,玉衡以一种轻松而随意的姿态打断了对方的疑问:“哦,小宝啊,你家先生犯病了。”
言罢,玉衡以一种洒脱不羁的步伐,悠然转身。
小宝想去开门,咯吱一声,谢危从里面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的主子脸色不好,嘴巴也……小宝瞳孔地震,他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
屋内静谧,只余呼吸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交织。谢危步步紧逼,来到薛定非面前,目光如炬,肃然严厉,“小宝告诉我,张遮怀疑你的身份,是你自己说漏了口的?”
薛定非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他急忙辩解,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我那是口误,我怎知一个刑部小官,竟如此难缠!”
谢危冷笑一声,声音冷冽如冰:“我叫小宝传令与你,让你在过程中杀掉张遮,为何没有动手?”
薛定非支吾其词,显得颇为尴尬:“当日是我向冯明宇作证,说他是度钧先生,现在又反水,不是摆明了是我撒谎吗,这让我以后在王爷那边如何交代。”
谢危眼神微眯,斜睨着薛定非,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还想着回金陵去?”
薛定非连忙摆手,态度变得谦卑起来:“不敢不敢,冯明宇既已落入你手,我自然唯你马首是瞻。至于张遮,我现在就去解决,定让你满意!”言罢,他欲转身离去,却被谢危叫住。
“不必了。”打断了他,随即坐下,目光淡漠地审视着薛定非。
“我叫你来,不是同你说些废话的。冯明宇折在通州,王爷一定会行动,大战在即,容不得你蛇鼠两端。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薛定非收起了平日的嬉笑,神色变得凝重:“我不是你,没有你的心机本事。我只想活一日,便享荣华,配富贵的过一日。你要走的路太险,我不敢。”
谢危凝视着薛定非,“平南王想利用薛定非这个身份行事,却又担心我会背叛他,是以找你顶着这名字,做我的替身。但傀儡的下场,你我皆知,一旦事成便没有了活路。可若你投靠我,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只要做完我该做的事,这个身份可以永远给你。”
两人对视良久,室内一片沉寂,只有微风继续轻拂窗棂。最终,谢危起身,留下一句寒意逼人的话:“你且想想吧,离开通州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薛定非突然叫住他,“杀张遮,可是为了姜姑娘?你瞧见她为张遮可以豁出性命,所以你怕了!”
谢危没有回头。
薛定非觉得猜错了,难不成为了殿下吗?
他发现谢危对殿下也很奇怪,脸色沉的能杀人,尤其白日里那一箭。
他想着,朝谢危背影喃喃,“难不成是殿下?”
说曹操曹操到,玉衡推门而入,他往谢危背影看了看,问道,“定非哥哥,他找你什么事情?”
谢危那人是无利不起早的。
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薛定非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他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你,怎么来了?”
玉衡脸上怪异,问他?难道是刚才的事情?不会在薛定非面前败坏他的形象吧。
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说我什么了?”玉衡表情差得很。
薛定非看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完全是孩子心性,喜怒形于色。
谢危那样诡计多端的人,竟然会……喜欢这样的蠢货?
蠢货不太恰当,反正天真无邪便是了。
这个表情玉衡并没有错过,有些新奇,像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其中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蔑,很熟悉的目光,在他还没有得到沈玠喜欢的时候,那些宫人仆从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一下冷了脸,“定非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薛定非打马虎眼,他伸手抱住玉衡的手臂,求饶,“好阿容,刚才我只是想事情。”
门外传来动静,玉衡开门,是小宝。
“公子,先生请您一起用膳。”小宝嘿嘿笑道。
玉衡绷着脸,他看薛定非,“不是请他?”
刚才还不欢而散。这个谢危不会真爱到他无法自拔了吧?还是另有隐情?他宁愿相信后者。
小宝机灵一笑,“当然请您啊。”
这个哥哥生得倒是俊俏,不过看起来倒是对先生警惕得很。
小宝尝试为他说好话,“先生他——”
玉衡举起手,预料他想说的话,“打住,现在去吧。”
客房里,玉衡坐在谢危面前,很快就上好了菜,是阿容喜欢的甜口的。
“吃吧。”谢危看都没看他,盛了碗汤递过来。
玉衡没动。
谢危又开始咳嗽,也许是因为受了风寒,舟车劳顿还是什么。他看起来并不好,肤色白得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这么孱弱的男人,哪里看得出那夜提剑脸上都是血的样子。
疯魔。
面前拿碗的手开始抖,因为男人不停地咳嗽。
玉衡依旧没有接。
他的神情算得上冷漠,“你到底想说什么。”
汤因为发抖沿边已经溢出了些打在皮肤,烫早就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却疼得谢危心一揪,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回想起曾经。
少年满是真挚仰慕的眼神,甜甜地叫着:先生。
会害羞地偷偷吻他的嘴角,说:先生,我喜欢你。
一切都被自己弄毁了。
他让阿容怕他了。
谢危用力按着胸口,沙哑地说,“让阿容出来一下,可以吗?”
他何时用过如此卑微的话,大都冷冷瞧着别人。
玉衡毫不为其所动,站起身,他俯身微笑:“他不会出来,我也不会心疼你。”
一切都是自找的。
他不该撩拨傻子阿容,又将他吓成了那个样子。
外面是空茫的夜色,玉衡走出去,他捂住胸口,不断跳动的心脏急促有力,说不上来的气郁闷得让他长呼吸。
里面的谢危开始剧烈咳嗽,突然俯身,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面上,触目惊心。他的脸色瞬间更加虚弱,眼中却闪着泪意。
他回头,看了谢危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了。
谢危眼睛通红,他低低唤道,“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