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被直播设备捕捉，传到不周山各个角落，所有上神一派的神官都傻了眼。
如果说上神不是神，那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全军出击，大张旗鼓，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了。
司小礼道：“天界通路开启时，吸收所有下属的灵力，成为适格者中最强的那个，骗过天道，升格真神。这就是你的目的。”
事已至此——上神意念一动，要抽取所有灵力，放手一搏！还剩一分钟而已，他未必就撑不到那时候！
抽，抽，抽啊？
什么感觉也没有。上神探查一番，发现与他联结的灵力全部切断了！这其中有瞧出问题主动脱离的，比如玉蕊、姬咀等，大多数神官还在懵圈，联结是被山神剪断的。
上神还能做什么？不要脸就是无敌的，上神靠着这一招吃遍天下，心理素质世间少有的强。
“就算这个位置上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我私心再重，好歹在规则范围内，也未曾动过你山神的权利，换一个未必就比我强。”
“你说得有道理，”山神道。然后呢？没下文了。
上神一咬牙，拱手行礼，毕恭毕敬道：“山神前辈，晚辈不才，能力欠佳，日后定当好好修炼，至于这些神官，大可以通通送您，任意处置，送去食品厂也无妨，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
这也可以？司小礼简直要给他点个赞。
神官集体傻眼，原来他们连武器都算不上，只能算做补给物资。
“绝对不行！”司小礼严正抗议。用神官们的肉换上神的退路，司小礼当然不肯。
神官们大为感动，对司小礼投以感激的目光。然而，司小礼的话还没说完。
“我们不周山食品厂用的都是有机原料，这些神官只靠灵力为食，营养不够均衡，还大部分都虚胖，肉质不达标。”
神官们的感动戛然而止。
然而就在众人分神的瞬间，上神突然动作。众人眼看司小礼背后张开一条空间裂缝——
“小心！”山神一把护住爱人。
裂缝越来越大，金光自缝隙中劈下，映照出上神狂笑的表情，面部都扭曲起来。
“死吧！”上神叫得口沫横飞。
对付不了山神，那就杀了他最珍惜的人！这区区人类，肉体凡胎，一道金光下去，神魂俱碎不在话下。
这次可不是三百年就能养好的了，三千年都未必了！
上神大笑，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然后——
金光贯穿身体，上神顿感心口一热，痒痒的，很奇怪，旋即喉头腥甜，喷出一口血来。
他愣住，低下头，发觉身体中间有好大一个洞。怎么可能？
是山神！那老东西转移了他的能力！凭什么？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凭什么还是对方取胜？
山神正平静地注释他，声音稳定。“能力不足，德不配位，天界不需要你。”
“噗通”一声，曾经号称上神的伪规则之神重重倒了下去，升腾一阵烟雾。
即使身在高处，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
再看对面——
司小礼背后的裂缝越来越大，从中飞出一只大鸟，不对，是肋生双翼的元气美少女！
卿銮落地，掸了掸身上的落雪，一把拉住司小礼的手：“可累死我了，快回去给我做好吃的。”
司小礼没动，他眼前一片漆黑。
“放开。”司小礼气鼓鼓道。
山神冷声道：“听到没有？放开我老婆。”
卿銮不撒手：“就不！”
司小礼急得满脸通红：“我让你放开我！我看不见了！”山神还捂着他的眼睛呢！
山神松手，看那表情还挺委屈。“我怕那金光刺到你眼睛……”
司小礼心道：“都过去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想干嘛？不就是暗戳戳模拟掀盖头，幼稚！”
那边儿卿銮也放开了手，她纯属故意跟山神过不去，因为没当上伴娘。
“怎么样了？”司小礼问。
卿銮得意道：“我一出手，还能有差？”
原来这些日子，卿銮带着康复院的员工东奔西走，把上神残害过的神官家属都找到了。此刻众人已齐聚不周山，等待一个公道。
还有那些谋杀无辜小妖的神官，也该得到应有的处罚。
此刻众人才自烟雾中看清，方才飘然出尘的翩翩公子，竟是个三头九足十二尺长的大虫子。而在大虫子旁边，掉落了一块石碑，刻着“山神无道，上神当立”。
陆吾轻巧跃到近前，看清那石碑上虫爬一般的简体字，扯出一个冷笑。视频另一端，英招冲他微微颔首。
所谓上天神谕，不过是装神弄鬼，即便是在神明存在的世界，依旧真真假假，难辨虚实。
英招旁边还有一位，眉目俊朗，却带着几分病容，正是神兽獬豸。
就在山神与上神周旋之时，英招带兵潜入规则峰，将囚禁其中的獬豸救了出来。
真正的规则之神呢？根本不存在。打从一开始，就是这大虫子在搅弄是非，手底下不知多少冤假错案。
那么问题来了，规则之神不存在，谁来主持规则？
山神忽然道：“他方才说，换一个规则神，未必比他强，各位以为如何？”
立即有神明提议：“今日刚好是天界通路开通的时间，不如让天道遴选一位，如何？”
众复读机均表示“有道理”。
山神毫不掩饰，道：“我正有此意。我推荐司小礼。”
众人：“……”太直白了吧？
司小礼脸瞬间红透，山神这样做，跟上神方才指责的有什么区别啊？
视频里当即有神明附和：“我赞成！”当然是爱神大人。
司小礼忙摆手道：“不成不成，我只是个本科生。”
众神明互相看看，窃窃私语：“学历比咱们高啊。”
司小礼：“……”
敢问诸位，你们升仙的时候有本科这种东西存在吗？不要盲目当复读机啊各位！
司小礼还要说什么，良辰吉时已到，经诸神层层确认，山神开启了天界通路。
所有神怪异兽的目光都落在了山崖上，期盼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五彩斑斓的光漫过整座不周山，所有的生灵一一看过，最后在适格者身上流连。
众人看过去——哇！戈旦！
戈旦也懵，大叫着要跑：“我不打工我要在家陪老婆！啊啊啊啊我要当安乐死侦探！”
“别叫了。”六出一把拉住脱缰的凶兽，按在雪地上，戈旦委屈：“老婆我不打工我不和你分开……”
六出长长吐出口气，示意他仔细看。光芒只在戈旦身上流连片刻，显示他适格，便消散了。
戈旦循着爱人的指示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司小礼周身流光溢彩。
“哇！他比我花花！让他去！”戈旦欣喜地抱住六出：“家里蹲万岁！”
六出：“……”雪神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戈旦抱着六出，正要亲下去，猝不及防挨了一雪球，直接呼在脸上。
“你放开他！”美少年一脸愤怒，正指着他大叫。
戈旦懵了，这不玉蕊吗？玉蕊打他干什么？
玉蕊跑过去，一把拉起六出，恨铁不成钢。“委身于一只凶兽，你怎得如此自轻自贱？高处不胜寒，唯有雪神懂得山神的寂寞！你的位置在哪儿心里没数吗？”
戈旦一听这话，愣是给气乐了，拽着玉蕊的胳膊让他远离六出，警告道：“小子，饭可以乱吃，CP不能乱嗑。”
“谁要嗑CP？”玉蕊怒道：“若我是雪神，我势必能站在山神身边！”
“哦。”戈旦点头，红发张扬不羁，一笑露出尖尖小虎牙，再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可爱。
戈旦笑道：“山神爱的是寒瑛，现任雪神是我老婆，都跟你没有关系。”
玉蕊不理戈旦的挑衅，坚定站在六出旁边：“我要守护雪神大人，让他行正道，做大神！”
“你跳大神去吧！”戈旦推开玉蕊，把六出拉回怀里。“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疼。”又亮出耳钉，嘚瑟道：“看见没？我老婆的三世头骨，他最爱我了气死你气死你！”
玉蕊果然上道，气得大哭，坚持认为戈旦配不上他家雪神。六出头都大了，这根本是天降熊孩子。可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等六出哄好玉蕊，又暴力解决了戈旦，司小礼那边的升仙仪式已经完成了。
至此，前世雪神恢复神格，司小礼成为了规则神（考核期）。
升格完成，不周山上下一片欢腾，连原本上神的手下也跟着行礼。
“等一下。”卿銮道：“你确定是规则神吗？不会是厨神吧？”旋即又看向别墅，对着视频大喊：“灶王爷还在吗？”
灶王爷：“……我好好的谢谢！”
司小礼在礼服兜里摸索一番，掏出一本“工作证”，打开看了看，确定道：“确实是。”
卿銮：“？？？啥时候出来个证啊？”
山神笑道：“大概是规则神的影响，往后要持证上岗了。”
不远处，龙稚站在树下，粉发随风飘扬，美得惊心动魄。一旁的小妖看傻了眼，大着胆子上前要微信，被一脚踹飞了。
朴骁双手抱臂，冷声道：“没看见我是吗？你眼睛长哪儿了？”
龙稚收回目光，对朴骁道：“走吧。”他的雪神恢复了神格，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虽然在行动之前的计划，是打着给戈旦升仙的幌子骗上神，再打着给山神娶亲的幌子请诸神，最后在打开天界通路的时候，让天道判断龙稚能否成为凶兽的神明。
结果，落了空。
“没关系的。”龙稚笑道：“凶兽就是凶兽，凶兽才不需要什么神明。谁说神明才能带领凶兽呢？对吧？”
背后，无人回应。
“朴骁？”龙稚回过头，发现朴骁正高举双手盯着他，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在那双漆黑的瞳仁中，龙稚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周身流光溢彩。
“孟极——！”孟极大叫一声，乐得直蹦：“我家稚儿也要成神了！豹豹今天好高兴啊孟极孟极——！”
替补之后，新神诞生。凶兽终于有了自己的神明。
那天，四海八荒所有的凶兽都收到了消息，他们当中的一些还通过直播，观看了事件的全过程。
当伪规则神嘲讽凶兽，说没有凶兽可以成神的时候，他们只能默默低头，心有不甘却无法辩驳。然而现在，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神明！谁说凶兽不能成为神明！
也是在那天，朴骁发现，原来他可以流眼泪。他从没哭过，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构造跟别人不同，没有泪腺。结果，当龙稚登上天界通路时，他竟泪如泉涌。
一只小手伸到眼前，是楚明明递上了纸巾。
朴骁：“谢谢。”朴骁接过，刚要擦——
“不客气。”回答的是抱孩子的楚黎：“擦擦，你胳肢窝一直出汗，太不卫生了。”
朴骁：“……”
***
回想起升格的过程，司小礼感觉像是做问卷调查。他一步步往前走，一条条回答问题，谨慎地给出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是否想恢复从前的记忆。”
司小礼回头，看到悬崖边翘首等待他的男人，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否”。
他们的从前太沉重，对于山神而言，他未来的快乐更重要，司小礼深知这一点，于是选择回应爱人的期待。
不过，另一个期待暂时无法完成。
司小礼坚持自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不可以办婚礼，而且自己还要以学业为重，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过，他还是被男人哄着订婚了。订婚仪式隆重盛大，加之雪神恢复神格，不周山上下一片欢腾。
伪规则神并没有死，不知是幸运还是讽刺，他那个最强杀招看着猛，实际跟真神的能力天壤之别，连他自己都没打死。
獬豸已经将他带回了东望山，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规则神殿所在。而司小礼并米没有沿用“上神”这个称谓，法学生有很强的平等观念。
当晚，山神居所，宴会还在进行中，神怪异兽们在楼下欢快地跳着舞，神明在阳台上与爱人谈心。
“姐姐刚来电话，把我训了一顿。”高大的男人无奈道。
司小礼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未来大姑姐呢！
“她反对？”司小礼很紧张，他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很怕处理不好亲戚关系。
“怎么会？”山神笑道：“她怪我订婚这么大的事竟然忘了告诉她。”
原来如此。司小礼长长吐出口气，开朗道：“那你跟她解释一下，不是忘了，是要对付上神，怕伤到她。”
山神一拍大腿：“还是你聪明！”
司小礼：“？？？这不是事实吗？”
山神：“……咳咳。”
司小礼：“……”他懂了：“事实是，你真把你姐忘了？”
山神依旧沉默，慢慢点了下头。
司小礼：“……”就无语。这以后家庭关系还得靠他维系啊！
“别担心。”高大的男人低着头，温柔地牵起爱人的手。
“我不会因为今天的仪式束缚你。婚姻大事，自然要格外慎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再最终做选择。”
“好的老板！”司小礼开朗点头。他真的很开心，早上还以为只是一场戏，晚上不仅真的订婚了，还成神仙了，简直美滋滋。
“老板？”男人不满意：“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司小礼小脸儿瞬间通红，支支吾吾起来，男人不肯放开他，步步紧追。
司小礼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大，大狼。”
山神：“……”
司小礼：“不对吗？”
山神：“你说呢？这对吗？”
司小礼：“……当时没觉得，可是现在想想，叫大狼，就，蛮色的。”
山神：“……大色狼是吗？”
司小礼“咕咚”咽了口口水。“倒也不是，就是兽装那种，色……”
司小礼也说不清楚了。但山神没有再追问，福瑞控嘛，他懂的。
“未来真美好！”司小礼忍不住畅想：“成神仙了，寿命是不是很长？寿与天齐那种吗？是不是都不会变老？”
山神闻言，立马警铃大作：“其实了解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差不多了，我很好懂的，真的。”
司小礼：“……”怎么好像说什么，这男人都会往恋爱问题上想啊？是恋爱脑，还是——没有安全感。
一次次失去爱人，一次次痛彻心扉，纵使是强大的神明也难以承受，也一样会畏惧。
司小礼抱住爱人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亲爱人的脸，想要安慰这只大狗，无奈恋爱经验不足，不知所措。
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
“你不是说，我没有经验，要，教我……”达到极限了，司小礼实在没脸继续说下去。
男人的眼睛亮了，“嘭”一声炸出两只毛茸茸的兽耳。
几分钟之后……
“你很紧张？”提问的是司小礼。
男人抬起头，“咕咚”咽了口口水，他已经快维持不住人形了，连尾巴也冒了出来，再过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出现本体，变能量团了……
“以前也这么紧张吗？”司小礼疑惑了。
“以前……没……”
“啥？”
“没……”
“……”
司小礼懂了，但也惊呆了。
“你俩不是处了好几辈子了？”
山神严肃纠正：“不是我俩，是咱俩。你不能因为不记得，就不承认事实，规则神要以事实为依据。”
司小礼：“……”行吧，先不说规则神的事儿，他很好奇：“我当雪神时候不骚吗？你都不想要吗？”
山神：“……不准那么说自己！”
司小礼不理会。“重点在于你不想要吗？”
山神长长吐出口气，无奈道：“是你不想要。”
“啊？”司小礼不信：“我天天追着你求圆房啊。”
山神：“呵，那还不是刚开始那会儿，再说你就嘴炮能耐。”
被发现了，司小礼笑嘻嘻打马虎眼。
山神无奈，哪里舍得真为难爱人，于是抓过司小礼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提醒道：“你有没有觉得，从小到现在，你都比较清心寡欲？”
司小礼回忆一番，发觉好像确实如此，即便看BL本子时候脸红心跳，但只是觉得甜甜的好可爱，自助的时候都很少。
“那你呢？”司小礼问：“你不提要求吗？”
男人摇头，道：“我跟你一样。”
司小礼不能理解了。“你动不动就把我酱酱酿酿，你现在说这个，我会信？”
山神更无奈了：“那还不是你中了魅药之后？吃过了甜的，谁还能忍住不去想？”
司小礼：“……怪我咯？”
山神不语，但点头。
司小礼：“……”
一天到晚耍流氓，到最后，合着是俩万年童子军。
“咳。”司小礼轻咳一声，红着脸道：“都没有经验的话，那，一起学习吧。”
“好！”男人答应的倍儿痛快。司小礼总觉得自己上当了。
然后，他经历了一次通宵达旦的刻苦学习，发觉山神是个无师自通的学霸，把他这个学渣翻来覆去爆炒了八个回合。
从此以后，他们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